長生珠罵罵咧咧許久,罵得口幹舌燥,終於認了命,冷笑說:“還用什麽辦法,你跑去糊他一巴掌,他準保立刻就醒。”
這不是它的心裏話,其實它心裏想說,你去他麵前自刎,他怎麽能不醒。
長生珠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酸澀,從它心底漫開。
它是一顆珠子,一道神器,可它也是衡明朝契約的半條命,陪伴這個少女兩百年,親眼看過她和褚無咎從年少的青梅竹馬走向如今的昆侖掌座與褚氏族長,兩百年的時光,點點滴滴,那段貫穿她們幾乎全部年輕生命的情誼。
她的意誌在契約的那頭微弱地呼吸,它仿佛也感到疼,肺腑像被一隻手擰住,生出想流淚的酸澀與痛苦。
多疼啊,長生珠想,太疼了。
它屏住呼吸,用與往常一樣倨傲神氣又不耐煩的語氣:“你聽我的吧,聽我口令,我說一二三,你就過去糊他一巴掌…”
“…然後你就自殺吧。”它說:“解掉情蠱,讓他清醒過來,咱們就死遁去,換個身份,從此安心復活你師尊去。”
阿朝思考狀托住下巴,她的目光遙遙望向半空中的青年,她的唇角還抿著笑意,眼睛明亮閃閃,像一頭活潑靈快的小鹿。
她輕快說:“我糊他一巴掌,他萬一在我自殺前先打死我怎辦?”
不知為什麽,那一刻長生珠眼淚幾乎都湧出來。
“…不會的。”長生珠說:“不會的。”
“他不舍得。”長生珠忍不住哽咽:“衡明朝,他舍不得的。”
阿朝抬起頭,望著那方向,眼睛彎彎笑起來。
“我信啦。”她說:“我聽你的,我去啦。”
她一點腳尖飛身而起,輕巧自然、堅定無比地向那裏飛去。
“我的媽,他是瘋了嗎?”長羅風玉一扭頭看見褚無咎身後生出妖尾,嚇得渾身寒毛倒豎,立刻從與旁邊妖魔的鬥法中抽身出來,連連後退上百米,不敢置信:“這是要幹啥,他這是化妖了?還是入魔了?!”
霍肅臉色瞬間大變。
“霍師兄,褚族長是怎麽了?”長闕宗的詹桓橫握著劍,看著這情形有點猶疑不定,大喊:“我們該怎麽辦?”
褚無咎是正道大氏族長,又剛與昆侖衡掌座成婚,縱然詹桓是性情果決的少年人,也不敢擅作決定。
霍肅握緊刀柄,想到阿朝之前的囑咐,心裏還有些猶豫,可當他看見褚無咎把蔚韻婷扯起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怒發衝冠,怒喝:“攔住他!”
蔚韻婷眼看著殷威跌落,痛哭失聲:“威哥!”
殷威圓睜著眼跌倒在地,他的額頭被貫穿一個黑洞,滾滾破敗的魔氣從傷口溢出來,他全身抽搐,黑紅色的血源源從身體漫開。
蔚韻婷踉蹌著跑去他身邊,伏地哭泣:“威哥——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