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子道：“這畢竟是城裏，您也看見了，這定河洲就這麼大，住的人又那麼多。想要僻靜，我建議您最好還是去城外找。”
陸潛皺了皺眉頭，還是道：“相對僻靜一些的。”
牙子想了想，又問道：“您是想租還是想買？”
陸潛道：“租買都成，你隻管去找。”
牙子想了想，一拍手，道：“你在這等我一下。”
說罷，轉身就跑，一溜煙消失在了巷子裏。
巷子口另外幾個牙子，隻是隨意地掃了陸潛一眼，卻都沒上來找他攀談招攬生意。
他們這一行當，看起來還挺有規矩。
不多時，那牙子又從另外一個方向跑了過來，一見陸潛，滿臉喜氣洋洋地道：“真趕巧了，還真有一間。房主去外地做官了，但祖宅卻是不肯賣的，隻對外租。他那房子是極好的，隻因為位置偏僻，要價又高，一直沒租出去。咱們看看去？”
“好。”
此時已近正午，太陽有些燥熱。
那牙子一雙小腳，倒走得飛快，一邊走嘴裏還一邊不停地說：“小哥您別見怪哈，幹我們這行的，每天各式各樣的人見的多了，難免有些怠惰，倒不是有意輕慢伱哈。”
“這房子的主人可了不起了，兒子中了皇榜，做縣太爺去了，舉家都跟著享清福去了……”
“這房子在城西，稍微有點遠，背靠著運河，環境可好著呢……”
“小哥哪裏人啊，來我們這做什麼營生啊……”
……
“房子有了，打掃使喚的人要不要？”
……
“要個暖床的丫頭不，巧得很，我這昨天才新收了一個，水靈的很，怡春院都搶著要呢，還是個雛……”
……
“哦，這位是夫人啊，嗬嗬，我剛剛說的是使喚丫頭，丫鬟……”
……
“夫人啊，不是我說，你這做大婦的得大度，想著怎麼伺候好男人。等閑了你來找我，我給你……”
……
穿街過巷，走了許久，前方的街道兩旁，樓宇遮蔽之後，一艘近乎跟樓一樣高的大船，突然從一棟高樓後麵駛出來，將街道攔腰斬斷。
等他們走近之後，這艘大船也漸漸行駛過去。
原來，這條街道在此斷開，前方竟變成了寬闊的水麵。
一條十餘丈的運河，就坐在鬧市中央，將一座城截成了兩半。
即便是陸潛，乍然見到這雄壯的一幕，也不免有些震驚。
如此寬的河，還要過船，想要在上麵建橋，也極是不易，因此多數的街道，還要靠船隻擺渡過河。
牙子對這一幕顯然早已見怪不怪了，不等走到街道盡頭，就拐進了左邊的一條小巷子裏。
一進這巷子，四周登時安靜了下來。
正午的陽光，也照不進這條陰暗的巷子裏。
或許是由於陸潛精神力敏感的緣故，進到巷子裏往前走，在這青天白日裏，也感到一絲絲陰寒的氣息。
走了一會，陸潛才突然間反應過來。這條巷子裏的一座座院子都鎖著門，竟似都沒有住人！
一直走到巷子的深處，高大的城牆根下，有一片雜草叢生的密林，擋住了去路。
這裏，是這條巷子裏的最後一座宅子。
宅門緊閉，鐵將軍把門。
牙子掏出一串鑰匙，打開門鎖，一推門，“吱呀呀”一陣響聲，在這寂靜之中分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