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房間裏,似有茶盞落地,摔得粉碎。
少傾,方才那女子聲音才道:“是……玲兒嗎?”
左丘玲歡喜得帶了絲哭腔,喊道:“娘,是我,是女兒我啊。”
聽到這對母女的對話,陸潛的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母女兩個,陰陽相隔,還能夠對話見麵。
就像是兩個正常人一樣。
這或許,也算是這個混亂的世界上,唯一可慰藉之處吧。
左丘玲這一次回答完,屋子裏反而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正當左丘玲等得不耐煩,就要推門而入時,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屋子裏點了許多燈台,將整間大屋照得通明。
站在門內的,是一個小丫頭,比左丘玲還要小上兩歲。
一眼看到這小丫頭,左丘玲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喜色,叫道:“甜兒。”
那小丫頭看了左丘玲一眼,立刻低下了頭,似乎有些畏縮的模樣,小聲說道:“大小姐。”
這個“甜兒”,不是左丘玲的丫鬟,便是她母親的丫鬟。看左丘玲的神態,必是她極為熟識的人。
然而,這小丫頭見了左丘玲,卻並沒有迎接離家久別的自家大小姐那種開心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陸潛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左丘玲同樣也是微微一怔,不過她並沒有多想,直接衝進了屋子裏去,叫道:“娘……爹——”
屋子裏,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嗯”了一聲。
這男子,看起來應當就是左丘玲的父親,左丘勝了。
然而,他見到女兒,隻是“嗯”了一聲,卻也並沒有什麼歡喜之情。
陸潛邁步進屋。
轉過一道屏風,裏麵是一間不算太大的客廳。
這裏是後宅,即便會客,也隻是見極私密的客人,通常屋子也不會建得很大。
客廳兩側,擺放著兩套茶幾。
正堂上,掛著一副山水畫,上書兩豎列蒼勁有力的大字: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山水畫下,是一張八仙桌。
八仙桌兩旁,個擺著一張太師椅。
太師椅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這兩人都是三十多歲年紀,男的濃眉大眼,白淨的臉,頗有些俊逸之氣,眉目間,跟左丘玲多有相像,一看便知是她的父親。
左丘勝。
坐在另一邊的婦人,同樣十分美麗。
此時,左丘玲已經撲在那婦人的懷裏。
母女相見,互相擁著,哭成了一團。
然而,兩人隻是幹哭著,隻聽其聲,卻不見眼淚。
等陸潛進來時,左丘勝正扭臉看著女兒,一臉的平靜。
待到見陸潛來,他就扭過臉來,一眼看見陸潛,左丘勝的臉上,頓時現出喜色。
好像看見他,比看到自家失蹤的女兒還要開心。
左丘勝望著陸潛,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道:“我派人去趙家屯找你,卻沒尋到。現在,你終於來了。”
陸潛沒想到,他見到自家的第一麵,居然就明目張膽的提及了趙家屯的事。
他默默地看著左丘勝,點頭道:“是,我來了。”
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左丘玲的母親,伸手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將女兒輕輕推開,抬頭看向陸潛,衝著他微微一笑。
左丘玲的父母,按說應該並沒有見過自己。可是他們,卻一眼就認出陸潛來了。
左丘玲的母親,對著陸潛微笑,並不說話。隻是她神情間,竟似有幾分討好的意味存在。
咄咄怪事!
左丘玲站起身來,對著兩人道:“爹,娘,這是陸潛,是他送我回來的。我們……”
說到“我們”兩個字時,左丘玲的臉上,頓時現出了忸怩之色。
饒是她性子直爽、潑辣大膽,但麵對自己的父母,提及自己的親事時,也不免有些忸怩。
左丘勝斜睨了她一眼,然後對陸潛說道:“你把她變成了你的紙新娘?”
聽見這句話,陸潛心中暗道:“他果然也會剪紙術!”
左丘玲的母親,則又看了女兒一眼,一雙眸子深處,隱含著一絲痛惜之色。
然而她的臉上,卻是依舊強顏歡笑著。
陸潛幹脆地點了點頭。
“好啊——”
左丘勝臉上的笑容,忽然間更盛了。
他看了看陸潛,又打量了左丘玲幾眼,笑眯眯地道:“我就看著玲兒這孩子般配,就該給潛兒做紙新娘。沒想到,我還沒提,這小子倒自己先動手了。嗬嗬……”
說罷,左丘勝扭轉頭,麵向左丘玲的母親,道:
“是吧,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