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海道人苦笑了一聲,道:“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陸潛聽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是第一次來,當然不知道這是哪裏。
隨著越來越近,這座整座山雕刻成的大半個獸首像,在眾人的眼中也愈來愈高大。
海水灌滿了獸首張開的大嘴,嘴裏一片漆黑。
走在前方的小舟,毫不猶豫地順著海麵進入它的嘴裏。
陸潛的鬼帆,也跟著進去。
巨大的帆船在這個更巨大的嘴巴裏,顯得甚至都有些渺小。
巨獸口中,是一片寬闊的空間。
越往裏,空間越狹窄。
最後,似乎是進入到了巨獸“咽喉”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條狹窄的水道。
水道兩旁,漸漸露出了兩條並不算寬闊的石台。
不過,越往裏走,左側的石台漸漸地寬闊起來。
走了一會,左側石台處,已經從不足一尺,變成了一丈多寬。
這時候,一條岔路,突然出現在石台的最寬處。
這是一條方形的石洞,洞口寬約一丈,高逾十丈。
就在這時,前麵的草帽蓑衣人突然用手中的長篙一點石壁,將小船靠岸停下。
他一抬腳,跨上了河道邊的石台,然後用手中的長篙插在小船上,將小船固定在岸邊。
做完這些後,他摘下頭戴的鬥笠,脫下蓑衣,將鬥笠連同蓑衣一起丟進了小船裏。
這時候,陸潛才看到了他本來的樣貌。
這是一個身材幹瘦的老者,身穿葛衣,雪白的頭發蓬亂如同雞窩,一張臉上刀劈斧鑿、布滿了深深的溝壑。
正是劍奴。
劍奴做完這些後,看也不看眾人一眼,扭頭走進了一旁的石洞中,快步向前走去。
“跟上。”
見劍奴雖然看起來蒼老,但步伐矯健,速度著實不慢,穀卿材當即輕喝一聲,縱身上岸,就追了上去。
其餘眾人也紛紛跳到岸邊的石台上,追了上去。
陸潛落在最後,收起鬼帆,這才追進了石洞。
然而,就耽擱了這麼一下,他進入石洞後,就看不到一個人影了。
這個石洞並不不深,入內二十來丈,就到了底部,被一麵石壁擋住了。
石洞底部、右側,有一個高八尺、寬五尺的洞口;洞口裏,有一段向下的階梯。
這段階梯,同樣不長,五尺寬的通道兩側,是平滑的石牆。
陸潛順著階梯快步向下走去,走到盡頭的小平台上,前麵是石牆,而在右側,同樣是一條五尺寬的通道,地麵上是向下的階梯。
原來,這是一段螺旋形的石階,一直通往下方。
陸潛疾跑了三圈,才看到前方落在隊尾的柳餘煙。
柳餘煙之前,是木震。
木震再往前,又到了一個拐彎,走在他前麵的其他人已經進入到了另外的階梯裏,全都看不到了,隻能聽見前方雜亂的腳步聲。
這段螺旋形階梯,每十八階是一段,每一段階梯的長度都完全相等,四四方方的螺旋而下。
不多時,陸潛跟著柳餘煙就一口氣下了二十四段石階。
這時,台階轉彎處的平台正麵石壁上,現出一個黑洞洞的洞口;平台右側則依然是通往下方的石階。
木震和柳餘煙對出現在他們當麵的洞口視若無睹,頭也不回地繼續沿著石階往下跑。
陸潛站在平台上,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洞口。
這處平台不大,長寬各不過五尺左右。
牆壁上的洞口,其寬跟平台幾乎相等,高約有八尺左右。
洞內一片漆黑,裏麵什麼都沒有。
陸潛心頭感覺到一絲疑惑,但他這時也隻能來及匆匆掃一眼,就向下跑去。
但隻耽擱了這麼一下,他就落後了,隻能看到前方柳餘煙的背影,衣袂一飄,她就消失在了石階下方的拐彎處。
黑漆漆的石階通道裏,隻剩下了急驟而密集的腳步聲。
隻聽這腳步聲便能聽得出來,前麵的人跑得很急。
很明顯,走在最前麵的劍奴跑得太快了,他們隻能拚命地追。
又下了六圈二十四段階梯後,前方階梯盡頭,迎麵的牆壁上再度出現了一個五尺寬、八尺高的洞口。
洞內一片漆黑,同樣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時候,下方的腳步聲,更加急驟起來,柳餘煙竟然已經跟不上了,被她前麵的木震完全甩開了。
陸潛隻憑耳力也能聽得出來,木震已經甩下他們半圈多的距離了。
也就是說,他們此時與木震之間,至少已經間隔了兩段台階。
陸潛感到有些奇怪,雖然他們的速度是過快了些,但柳餘煙堂堂洞冥境高手,也不至於連這都跟不上吧?
一邊想著,陸潛向前縱身一躍,從柳餘煙身旁擦身而過,掠過十八級台階,直接落到了這段台階的底部。
然後,陸潛回頭看向柳餘煙,道:“你怎麼……”
當他看到柳餘煙的臉時,一下子驚得呆住了,張開的嘴,再也合攏不住。
在陸潛身後,斜上方台階上的柳餘煙,此時一張臉臉色蠟白,整張臉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不,不是像,她的臉就是紙糊的,而且糊的手藝很糙,甚至她的兩個眼睛,就完全是用兩顆黑煤塊按了上去替代了眼睛,那“眼睛”的形狀都很不規則。
陸潛一直在跟著跑台階的柳餘煙,居然是一個手工粗糙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