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發出聲音。」柏格狠狠皺起眉,「一點也不要。」

「我沒有。」加爾無辜地說,「也許你有點幻聽,你看過醫生嗎?當然我覺得沒有,你會掐死醫生。」他躺在毛毯上,舒服的劃動著手臂,「這是什麼!毛皮嗎?」

「朗曼毛毯。」柏格用枕頭蓋住頭。

這會兒山頂的日光正充足,這套屋子的採光非常好,陽光充沛在藤窗,散落在毛毯和木板上。加爾胸口枕著幼崽,他眼皮沉重。

這感覺挺奇妙。

人類的困感……他從未這般清晰地感受過,乏睏倦怠的感覺侵襲在渾身。加爾籠在陽光裏,逐漸睡過去。

漫長的黑暗。

他被囚禁在孤獨之中,反覆觀看著別人的東西。他不能發出聲音,他沒有手腳,他甚至沒有心髒,他隻能像是一抹意識,飄浮在無止境的黑暗中。

左眼不知為何開始發熱,逐漸變得滾燙,熾熱的疼痛貫穿渾身。上一秒還在夢中黑暗裏徒步的加爾下一秒就翻坐起來,他一隻手用力按在左眼。

左眼彷彿在燃燒。

不,它就是在燃燒!

幼崽翻滾在毛毯上,發出叫聲。加爾半彎起腰,左眼灼痛得無法睜開。他輕輕嘶聲抽氣,抬身用後背撞著床沿。

這該死的灼痛!簡直像是要燒掉他來之不易的靈魂!

後邊俯身探來的柏格盯著他,陽光已經消失,這裏早已陷入昏暗。加爾被燙得肩頭發抖,他一拳砸在床沿,痛苦得喘息。

「眼睛裏放著詛咒。」柏格饒有興趣,「你得罪了大人物。」

加爾右眼澄澈的綠色波動,一手撐在毛毯上,黑髮被汗打濕,顫抖著,簡直毫無防備。

「灼燙。」柏格輕輕道,「是神殿的手法,傳承於火神安克烈。有人將詛咒鎖在你的左眼裏,你夢到了越界的東西,它在警告你。」

「我夢見了我的東西。」加爾喘息,右眼盯著柏格,堅決道,「那是我的!」

「也許吧。」柏格撐著膝頭,「但它不這麼認為。」

左眼的燃燒變得狂躁,幾乎是噩夢重現,被烈焰焚燒的痛感刺激著渾身,讓加爾不住的顫抖。

沒人告訴他,這是活過來的代價,沒人!

「小可憐。」柏格欣賞著他的痛苦,手指輕撥開他的黑髮,「你這樣比平時更加可口。」

加爾忽然拉住他的手,按在左眼。冰涼感一瞬間澆下來,加爾發出貪婪的哼聲。他向柏格靠近,按著柏格的手,左眼的睫毛搔動在柏格的掌心。

「意外的作用。」柏格掌心貼著他的左眼,俯首問,「舒服嗎?」

加爾輕輕喘息,閉上了右眼。他看起來非常乖順,外形的稚嫩更是顯得異常乖巧,簡直像是在打開全部,任由柏格掠奪。柏格沒客氣,他另一隻手抬起了加爾的臉,盡情打量他白皙的皮膚和微紅如同憨醉的貪婪神色。這張嘴半開,鮮嫩的舌頭隨著喘息輕輕隱現。柏格隻是看著,如同看自己的物品。

「與舒服對等的報酬。」柏格捏緊他的下巴,「你該給我點什麼。」

「發發你的仁慈心。」加爾呼吸不定。

「不存在的東西無需討論。」柏格冷酷地抽回了手,「不願意付出代價就不能夠享受,這是生存法則,我單純的小蠢貨。」

加爾痛苦地低吟一聲,灼痛更加洶湧地襲擊著他。他忽然睜開眼睛,猛地按住柏格的肩膀,力道巨大的將柏格直接按到在床,床甚至被這一下震得抖動。

「這不是交易。」加爾在昏暗中的左眼彷彿是紅色的,他惡狠狠地說,「也不是商量。」

他與眾不同的強大的力氣終於再次顯露,他騎在柏格身上,壓著柏格的肩膀,彷彿一隻接近瘋狂的野獸,讓柏格竟然無法抵擋。

縱然無法抵擋這恐怖的力氣,柏格也依然有辦法讓加爾滾下去。可是他什麼也沒做,因為這隻野獸俯下身,像隻幼崽一般依戀在他的掌心,將左眼輕輕貼靠。

隔著眼皮的滾燙幾乎要燙傷柏格,可是他在這不太令人愉快的氣氛裏,竟然騰升出一點奇異的快感。

看看這隻小野獸,他的獠牙非常兇悍,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露出來。他又如此脆弱,脆弱到隻能由自己掌控。

這感覺就好像完整、毫無保留地佔據了一個「人」。

柏格在肩膀酸疼中無聲地擰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