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從神的召喚。」柏格有點懶,「從最南開始徒步,經過深兵森林,觀閱東部草地,穿過寂靜冰脈,然後回到了聖弗斯。」

「偏偏沒有向西。」加爾的睫毛劃動在柏格掌心,他被蒸得皮膚微紅,「你看起來是真的很討厭紫羅蘭。因為他們也討厭你嗎?真奇怪,夏戈沒有帶你回去過嗎?他那種男人,雖然腔調不正經,卻一直把持著‘人’的原則。拋棄幼崽不是他的風格。」

「你對他的評論總是自相矛盾。」柏格後仰起頭,閉上了眼。

「因為他是矛盾又複雜的人類。」加爾說,「你不能指望我給他定下單一的評價,你應該比我還要瞭解他。當然,這是肯定的,你是他兒子,我隻是他的敵人。」

「那麼我該遺憾地告訴你。」柏格說,「你不該對這個男人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他的糟糕超越你的想像。」

「我對他從來沒有幻想。」加爾說,「全部基於……記憶。你竟然如此討厭他,不都說人類幼崽依賴父親嗎?也許你跟媽媽更親近?我不太理解這種情感,別意外,我沒有父親和母親,我有我自己。」

柏格沉默一會兒。

「我不親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他說,「你說的名詞離我太遙遠。」

「多麼棒的相同點。」加爾笑起來,「好吧,兩個孤單的人。說說你在這兒幹過什麼?」

柏格講得慢,逐漸聽見加爾的呼吸聲。柏格睜開眼,發現加爾趴在一側睡著了。他被手掌遮擋著眼睛,僅僅露著鼻尖和唇,白皙被潮紅浸染。

「我講了故事。」柏格低聲說,「絕非免費。加爾?」

加爾呼吸平穩,黑髮被水打濕,後頸也帶著紅潮。他看起來柔軟又乖巧,彷彿在散發著他抱起來一定很舒服的訊號。

「……你該有點警惕。」柏格指尖撩開他的頭髮,指腹貼著他的眼角滑在他耳邊。

簡直毫無防備。

柏格覺得這夜風似乎溫柔下去,熱度從水中爬上來,他指尖發燙,加爾像是某種誘惑。

柏格俯下了首。

「骯髒的幻咒,」加爾突然睜開眼睛,他語調陡然低沉,像是打破周圍潮熱黏稠的氣氛,「你該洗把臉柏格。別被這低階的幻咒勾引,我還是能一拳撂翻你的男人,不是你看見的白嫩小可愛。卑劣的術士,滾出來!我……你這是要親我嗎柏格?」

「是啊,火辣的吻。」柏格猛地回擊肘臂,手掌像是擒握人的手腕,骨骼斷裂的聲音登時響起。

熱氣騰騰的水麵上什麼也沒有。

風不知不覺地停了。

「該死。」加爾的左眼離開了柏格的手,立刻陷入燃燒的痛感,他煩躁地說,「該死的夜晚!」

「哢嚓」聲響起,龐大的身軀從水池中爬起來,陰影籠罩水麵。粗重的呼吸聲隨之而來,這身軀不斷地爬起,當他的前半身爬出洞門時,已經變得十分巨大,甚至因為腰部卡在洞門而撐得洞門發出崩裂聲。

熱氣散開。

一張由針線縫就的巨大笑臉正對著他們呲牙咧嘴。

「……媽媽……」他口齒不清,從肚子裏發出聲音,「……吃掉……你……吃掉……精……靈……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