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暴雨傾盆
手臂的劇痛令加爾暴躁，他就這樣將傀儡甩起來，用力地甩起來。它的歌聲斷續在風裏，拉線發出慘烈的拽扯聲，傀儡被加爾砸入了牆壁。石磚轟然迸濺，加爾沒有鬆手，他跟著傾身卡住了傀儡的脖頸，將它死死按在地上。
傀儡的頭髮鬆散在泥土，細碎的小花被風卷走，它在痛苦之中，露出一點茫然的神情。
魔王的雙眼能夠喚回深淵中的迷失者，他們的靈魂被獻給深淵，遊蕩在距離身體最遙遠的地方尋找著自己。加爾上一次曾與它對視，他清楚地知道它隱約變成了「她」。
「不要誘拐尤金的女孩兒！」尤金反應強烈地拉起拉線，「蘇珊，乖女孩兒，尤金要殺掉他！」
傀儡的雙眼登時恢復空洞，它膝頭撞在加爾腰側，握住加爾的雙手手腕，將加爾翻摔過頭頂。加爾側身摔擦過地麵，耳朵上卡住的智樹傳聲發出「刺啦」的聲音。
加爾撐起身，舔了下口腔中破掉的地方。
「你聽起來不太好。」柏格的聲音在猛烈地風聲中斷續傳來。
「啊。」加爾重新站起身，腳下還沒站穩，傀儡已經突進到了眼前，手指直插向加爾的眼睛。加爾猛地後退避閃，在傀儡暴雨一般的攻擊中竟然無暇回答柏格。
柏格強力抵開塔伯的破曉之刃，可是仍然被撞翻下高地，重摔在廢墟中。他和加爾的呼吸都起伏過大，兩個人通過聲音都明白對方處境不妙。
「加爾。」柏格撐著劍鞘起身，「一個小時後彙合。」
加爾再次被翻摔在地，這一次換做傀儡卡向他的脖頸。可是它被匕首飛快抵擋，加爾抬腳踹開傀儡，匕首立刻從拇指的下按中越過中指，落入掌心，他再次放低上身，匕首在後「砰」地擋住了傀儡的極速進攻。
「希望一個小時能夠解決。」加爾舌尖血腥味越來越足，他在緊急之中還要呐喊一聲，「人類身體真是太糟糕了！」
「祝你好運。」
兩個人同時掐斷聲音。
塔伯今天的氣勢強硬，當他從上躍下時，破曉之刃劃破火浪，柏格的鼻尖甚至感受到了疼痛。戰場正在塔伯的主導下偏離原地，不斷移向北邊，塔伯要將他趕出紫羅蘭之城的決心毫不遮掩。柏格在這撕裂一般的強風中，正麵揮下了他的劍鞘。
兩方在半空相撞，卻沒有立刻爆開，而是膠著一般的相互抵擋。周圍的屋頂在抵擋的界線中被削平，柏格的鬥篷頓時被分裂成碎布，他整個身體滾燙，高溫甚至令他的眼角泛紅，火神的印記就在塔伯的施壓中，終於全部爆發。
加爾已經跑起來了。
背後的傀儡更加快，加爾奔跑到靠近酒館的位置，水漫及小腿，他砸開酒館的窗戶，爬了進去。加爾在傀儡的攻擊下猛地鑽下桌子，他飛快地穿過桌子，直奔地下酒窖。
「你跑不掉了。」尤金跳下窗戶，跟著加爾的行徑下了臺階，「要玩躲貓貓嗎？尤金來了哦……你藏好了嗎？」
「沒有！」加爾直接跳下去，底下昏暗，沒有點燈。他在黑暗中快速移動在酒架間，「你該閉上眼睛倒數！別破壞遊戲規則！」
「尤金喜歡按照自己的規則。」尤金操縱著傀儡，在黑暗中尋找著加爾，「你躲在哪裏？尤金來找你了……哈。」尤金開心地說，「找到你了呦。」
傀儡突然從架子中探出頭，正麵對著加爾，露出天真的笑容，重複著尤金的臺詞，「找到你了呦。」
然後張口撕咬。
加爾被撲撞在酒架，酒桶們「哐噹」著落地。加爾在傀儡的扯咬中，用匕首捅破酒桶，巨大的桶滾撞成一堆，咕嚕著漏著酒。
可是很快尤金就察覺不對，因為他沒有聞見酒水的味道，而是油的味道。
「貝兒！」加爾將兜袋裏的貝兒扔出去，「老爸需要火！」
貝兒甩著耳朵，還在打哈欠。它飛在空中，聽到了拉線從四麵八方包圍來的風聲。
「打嗝寶貝兒！」加爾將咬著他手臂的傀儡反摁在油中，整個手臂都被撕咬得幾近報廢。
「尤金討厭它。」尤金鋒利的拉線倏地撲向貝兒，尖叫道，「尤金討厭噁心的鼻涕獸！」
貝兒努力地打著嗝，但它僅僅從嘴巴裏吐出一點煙。
加爾已經要摁不住躁動的傀儡了。
貝兒嚥了嚥唾液，飛得低了一些，在包圍來的拉線中穿梭，它沖向加爾的位置，張開了嘴巴，火焰猛然噴出。僅僅是細如手指般的火焰，但這已經足夠了，油立刻燃燒起來，傀儡渾身被火焰沾滿。尤金尖聲後退，轉身想要離開這裏。
可是加爾已經從火中爬出，他一把拽住這小子的後領，將他扔回去。
尤金被火焰包圍，他爬起身，發現自己無路可逃，害怕地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