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格感受著手掌下的跳動,他忽然起身,扳過加爾的身體。

是夏戈鎖住了加爾。

夏戈不會用最強禁咒鎖住一個「死人」,他最後的禁咒是否意味著他早已預料魔王會再次醒來?可他沒有對任何人提及,甚至連遠征隊都對此一無所知。

「我彷彿身處黑霧之中。」加爾微抬下巴,「周圍一片漆黑,而我知之甚少。看不見的手在推動著我……夏戈到底想做什麼?」

「你說過他欺騙了你。」柏格說,「卻從未告訴過我他做過什麼。」

「我的記憶模糊。」加爾說,「長久的焚燒令記憶不再清晰,但可以知道的是,早在夏戈還沒有名氣時他就曾到過深淵。葛蘭痛恨人類的狡詐,是因為我們曾與夏戈成為朋友。」加爾突然停下,他抬手抓起碎亂的黑髮,對柏格說,「吻我好嗎?我感覺自己很需要。」

「坦誠地告訴我。」柏格俯身,與他氣息相混合,「……不要欺騙我,加爾。」

他在音落時吻住了加爾,加爾抬手攀住了柏格的肩背。被子在兩個人的動作間滑掉,柏格將他一手托著腰帶起來,加爾順勢纏上了柏格的腰身。袒露的上半身親密摩擦,當柏格稍稍鬆開他時,加爾舌尖抵著尖牙。

「謝謝。」加爾鼻尖與柏格的相碰,「我感覺很好,你的親吻真的具有特別的效果……夏戈來到深淵,是追隨著伊諾的身影。伊諾才出殼時對世界一無所知,它帶著好奇飛離北端,經過了王國上空,從國王的頭頂飛過,為後來的一切埋下根源,然而對它而這僅僅是場飯後散步。夏戈為了逮捕任務而來,但他是個有魅力的傢夥,他的果敢與肖恩相逢恨晚,就連天性端肅的葛蘭也與他做了朋友。然後這位朋友在幾年後帶來了遠征軍,教皇為他加封,安克烈賜給他印記,他帶著烈火中燒,他已經成為可以媲美真神的存在。」加爾被蓋住了上半部分的臉,這使他的神情在黑暗中更加模糊不清,他說,「我輸給了他,他挖走了我的心髒。人類進攻了萬智森林,肖恩帶著大家將戰線止在了遺失峽穀之外,讓人類後退是件困難的事情,因為我們極度缺少兵力。我不知道夏戈的死亡,我隻是醒在混沌之中,世界已經天翻地覆。老伯朗說得沒錯,今天能夠承擔‘魔王’之名的人隻有肖恩,如你所見寶貝兒,我弱得像隻雞。一雙眼睛都不願意再承認我是誰,它們已經拋棄了我。」

教皇隔著窺世之眼都能夠恐嚇住加爾,老伯朗口中的魔王彷彿更像久遠的故事,他在虛構的記憶裏慢慢消失。當束縛太多時,記憶會變成累贅,它使人陷入低迷,加爾的拳頭砸在地上,那種龜裂令格雷歡呼,可它無法令加爾愉悅。遠征隊中最弱的老伯朗全盛時握著巨靈之斧,劈出了一道利蒙瀑布。而加爾如今的一拳僅僅能砸出地板龜裂……這簡直是個笑話。

柏格閉上了眼,頭俯在了他的肩膀。

「失落感令你變得有機可乘。」柏格說,「不論你如何褒獎肖恩,他都永遠不會是魔王,坐在深淵王座上的男人隻有一個。如果懼怕令你退縮,那麼踏入荒野就是錯誤的開始。你最好忘掉回憶,睜開你的眼睛。在這顆心髒停止前找到你自己,不是曾經的魔王,而是魔王,令人顫抖著哀嚎著忌憚著的魔王。」

被踢斷了手腳也要爬起來,因為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不論是葛蘭還是加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慾望承擔重量,就算變得能夠被一根手指碾壓也要走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