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們會回到家。」精靈坐在對麵的床上,晃著小腿,「我希望你們能夠回到家,離開家也是痛苦的事情,思念總是折磨心神。這裏的吃食也會讓您感覺不習慣對嗎?就是這樣,我曾經去聖弗斯的學院中學習,總是感覺那裏的飯菜不合口味,空氣太過渾濁,而且到處都很擁擠。」精靈皺起眉,「那裏還有巨人的後裔,他們太粗魯了,對待其他種族很不友好。您見過巨人後裔嗎?他們很高,也很結實,但是行動非常笨重。」

「沒有。」杜德盯著自己的腳趾,「荒野沒有巨人。」

「那您見過蛇人嗎?」精靈好奇道,「我聽說他們非常美麗。」

「……是的。」杜德說,「他們很美……像荒野上的紅薔薇,尖銳而美麗。」然後他嘲諷般的繼續說,「可惜他們已經被拔掉了毒牙,像豬玀一樣任人宰割。」

「我們也會感到害怕。」精靈抬手虛撫在杜德的膝頭,那裏立刻傳來暖乎乎的感覺,「格林人的貪婪像虛空之口一樣不會滿足。」

加爾走進來時杜德正彎著腰沉默,藥劑讓他有點昏昏欲睡,但在加爾踏入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就呈現出一種瘋狂。

「希望我沒有打擾兩位。」加爾坐下在對麵,對精靈道,「善良的小姐一定不介意我和朋友說幾句話,我想我不會佔用太多的時間。」

「如您所願。」精靈跳下地,她鬆開杜德的尖爪,囑咐道,「但是先生,您隻能待一會兒,我的治療還沒有結束。」

「我會注意的。」加爾說,「謝謝。」

精靈離開後,杜德低垂著頭,顫抖地手想要趴到地上去。

「我和鼠人是老朋友。」加爾說,「老朋友不需要跪拜。時間有限,朋友,我們可以聊點別的事情。」

「尊敬的陛下。」杜德不敢抬頭窺探加爾的麵容,他極力縮小自己的身軀,「我全部都會回答您。」

「叫我加爾。」加爾用手指撥開貝兒,幼崽壓到了杜德的病狀報告,「這裏沒有‘陛下’。我想知道格林人到底私運了多少鼠人。」

「我怎敢稱呼您的名諱。」杜德低聲,「如您所見,這裏有一萬三千個鼠人。在東部草地,每兩個月都會擴充新的鼠人,格林人將我們囚禁在地下,定期來換走挖掘隊中的老弱病殘。我無法得知確切的數目,因為我已經離開東部草地半年了。」

半年,這說明羅珊娜的這項工作已經秘密地進行了很久。那麼隻是挖到了這裏嗎,會不會還有別的道路。

加爾思考著,杜德心神領會道,「這半年我們一直生活在地下,隻有監工和看守巫師知道我們正在通向哪裏,他們沒有對我們說過任何地點,隻是指定位置讓我們日夜不停地向前挖。火藥由監工看管,但我們從交換人手的空隙中得到了一點殘品,一直伺機而動。」他說到這裏靜了半晌,「我們死了很多人……我們等待著肖恩大人,但他並未出現。您的出現……讓我感激不盡。」

動機依然不明,羅珊娜的謹慎超乎想像,她對「工具」也守口如瓶,但這也證實了這條地下通道的重要性。

「肖恩在王國內部織網,蛇人的噩耗讓他無暇分身,鼠人消減的消息恐怕沒有通到他的耳朵裏。」加爾看完了病狀報告,「我還會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你們會在精靈的祝福裏得到一些恢復,但不會太久,因為荒野正在召喚它的兒子們。時間到的時候,我會提醒你們離開。」

「回家……」杜德略激昂地抬起頭,但他很快又怔怔道,「我們就這樣離開嗎……我們可以跟隨您,鼠人能夠作戰。」

「聽著朋友。」加爾看向他,「戰爭並非隻能依靠武力,崩潰有時候隻需要動動腦子。回家是鼠人此刻最需要做的事情,你們需要休養生息,冬季已經來臨。」

「可是您孤身一人。」杜德說,「這裏有成千上萬的敵人。」

「並不。」加爾笑了一聲,「深淵的眼睛無處不在。」

「起碼讓我跟在您的身邊。」杜德站起來,他撐扶著床沿,看著加爾急切道,「我的牙齒和尖爪幾天之後就能恢復,我不會做您的累贅。求您,讓我留在您身邊,我不會忘記我們遭遇的一切,我要親眼看著他們受到同等的懲罰!我失去了家庭,回到荒野也無法再癒合我的內心,支撐我的隻剩報仇。求您……陛下!」

「當仇恨蒙蔽了雙眼,危險就潛伏在不遠之處。」加爾盯著他,魔王雙眼冰涼地注視著他,「你是他們新選的領袖,你已不在是‘我’,你得為‘我們’負責。回家去,後方還有千萬個鼠人需要保護,你們的戰場在自己的土地。格林人正在玷汙荒野。」

杜德在這注視下顫抖,他無法抗拒,他甚至無法反駁。強烈的威懾擠壓在空中,他快要跪下去了。

「別任性朋友。」加爾又恢復輕鬆,他起身,拍了拍杜德的肩頭,「你不會希望還有鼠人到這裏來,所以你得回去,掐斷格林人的道路。他們真的太囂張了,鼠人該給他們一點教訓了。肖恩無法回程,但是伊諾仍在深淵,龍會幫助鼠人。我在最前方等待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