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讓人不開心的故事。

加爾對於夏戈的感情史沒有任何興趣,他追隨而來隻為找到自己唯一的真相,以及夏戈背叛朋友的理由。但是加爾在意柏格。他也許能夠對柏格說出「離開我我就會忘記你」的話,但這隻能代表他已經深陷其中。記憶是可怕的東西,對於漫長壽命的魔王而言更是如此。

所以他不會讓柏格死亡。

就像柏格不會鬆手,加爾也不會鬆手。糾纏就是要相互捆綁,哪怕已經緊緊貼在一起變得有些窒息,也沒人會率先鬆開。有時候「主人」即為「俘虜」,遊戲也會讓人逐漸分不清到底誰是主人誰是俘虜。

他們之間的佔有慾從來都不是單方麵。

「也許我應該對這個故事做一點評價。」加爾停下搖晃,「但容許我說抱歉,他老爸真是渣滓,各種意義上都是。我聽說騎士之所以能夠稱之為騎士,是因為忠誠守護之物。夏戈忠誠的對象是誰?他的主人起初是安克烈,在他獲得烈火中燒之後,他拋棄了朋友,拿走了魔王心髒,緊接著路過闊別河,拋棄了安克烈和斯托克,拋棄了妻子和兒子,奪取了您的愛情。然後,他又拋棄了愛情,選擇為人類維繫岌岌可危的聯盟關係。但這是誰的錯?他一開始就不該去北端,管好他的浪漫和心髒才是他必須要學習的事情。說真的,我看到歌頌他的詞句都快要吐出來了。拜託了,吟遊詩人能否先洗幹淨他們邋遢的頭髮,再討論他們的夢?他們的麵包屑都掉進了墨水中,導致他們的筆因為堵塞而變得混亂又蒼白,為了夏戈的臉蛋都能寫滿三頁廢話。他很帥嗎?得了吧,比起魔王他差得太遠,而且身材也不是特別好,腿也沒有柏格的長。我還想說一說誇他握劍姿勢的人,聽說國王讓人把夏戈的這個姿勢立成了雕像?喔,他們不會覺得眼睛酸痛嗎?要是誰敢在我家門口立這樣一座雕像,我會揍得他痛哭流涕。」加爾捂著胸口看向黛薇,綠眼睛真誠道,「我想這麼對您說,我的意思是,您真的很美,把他像清理雜物一樣從腦海裏掃出去,他既不英俊也不可靠。我一路聽到了很多人講柏格的壞話,您知道嗎?他們把柏格叫做雜種。」加爾挑眉,「安克烈是天父和岩漿之母的兒子,雜種?真是有勇氣的稱呼,他們怎麼不把這個詞扔到火神臉上去。還有那句‘柏格將一生被夏戈的光芒埋沒’,夏戈有什麼光芒?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說法。柏格很好,柏格很完美,柏格必將走在自己的道路。」

「你覺得柏格很完美?」黛薇小聲說,「可是我聽矮人說他有一些不近人情。」

「那一定是暗戀柏格被拒絕後的報復之言。」加爾再次晃動起來,「開玩笑。但我確實覺得他很完美,對於我的伴侶而言,不會有人比他更加合適。您能指望深陷熱情的伴侶正常回答您的疑問嗎?不能的,我就是被他遮蔽了雙眼,變得頭腦不清。可這感覺很好,人們說的戀愛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加爾忽然嘆氣,「我也為此感到恐懼。」

「是這樣嗎?」黛薇感同身受,「是的,陷入戀情就是這樣,恐懼和甜美一同存在。」

可是不僅僅是這樣。

加爾的恐懼除此之外還另有原因。

他沒再深談,而是從善如流道,「您笑起來很美。」

「你一定讓柏格感到很開心。」黛薇說,「我能見到他的機會很少,每一次他都不開心。他的笑容偶爾會像彌森,目光卻很冷。」

「他確實……」加爾想起與柏格的第一次見麵,「看起來非常危險。」

黛薇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她的笑容增加,甚至被加爾逗出了聲。她說,「他沒有叫過我‘媽媽’。」

「他也沒有叫過我……伴侶應該如何稱呼?他總是會叫我‘加爾’。笨蛋!這個名字並不稀奇。」加爾說,「我會想讓他叫點別的,更親密的稱呼。」

黛薇笑著再次晃起來,「他會嗎?嚴肅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