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走進去吧。」加爾說,「親愛的,你可以求求我,我帶你進去拿回烈火中燒。」
「求你——」柏格拖長聲音,「要來試試看誰會更快地進入嗎?」
「坐蘑菇吧。」梵妮站中間抱起肩,「我們一起進去,掩護柏格拔劍。趁著現在,羅珊娜沒有到達,理查忙於奔波。隻要拿到烈火中燒,在神殿主教趕來前我們就佔據優勢,當然,我是指逃跑的優勢。」
「你就打算這麼離開嗎?」加爾笑,「這裏到處都是敵人,他們彙聚於此,是不可多得的好時機。」
「有人想要大鬧一場。」柏格說,「遊離正好順風扯帆。」
「四天之後,從荒野由遊離護送的蛇人就該到達這裏對嗎?」加爾說,「別害怕梵妮,我們的人並不少。你不想狠狠敲羅珊娜一筆嗎?怎麼樣,機會就在眼前。」
「我覺得我似乎上了賊船。」梵妮看向加爾,「……這就是你們之前會答應羅珊娜送來蛇人的原因?留下他們的毒牙,餵飽他們,讓他們在我們的家裏變得更強壯,然後讓他們進入這裏,變成真正意義上的戰鬥力。我們什麼時候決定和蛇人合作的?你們可沒有提過。」
「不好嗎?大家都各有所需。」加爾說。
「我們幫助第一批蛇人,是出於同情。那麼現在這件事,我該向誰索要報酬,魔王嗎?」梵妮說,「或者惡龍騎士?」
「我想他們應該不會賴帳。」加爾摸了摸鼻尖。
「太瘋狂了。」梵妮鞋跟胡亂敲打著地麵,她說,「我以為我們隻是來拿回烈火中燒,順便給羅珊娜製造一點麻煩。」
「現在依然是這個目標。」柏格說,「需要我們的地方並不多,這裏對戰的主力已經顯露了野心,我們隻是推力中的一隻手。」
陣營早已劃定分明,隻有仍然沉浸在醉人芬芳中的藍道夫尚不明白。這裏的對峙的雙方不是護衛隊與暴動,而是王宮和格林。羅珊娜一步步的緊逼促使了一些事情更快發酵,柏格不認為沒有人刻意煽動、引導的貧民能夠製造出麻煩,同樣,他也不認為劍聖理查會對「暴動」束手無措。
這是個錯綜複雜的舞臺,表演是人人必備的技能。
但讓這個局麵徹底爆發的人是誰,是神殿,還是……
「深淵一點也不可怕。」加爾踩在筆直傾斜的臺階沿,慢慢向上走。梵妮去接應已經到達的蛇人,柏格和加爾以探查為名來到了暴動最初發生的地方,這裏已經被廢棄,坍塌的屋舍都被雪遮蓋,看不見任何人。
加爾站定在最頂端,陰霾遮擋落日,這裏一直透著瀕臨爆發的壓抑。雲層深厚,風冷冽地刮動圍巾。加爾回身,抬起了雙手,對柏格微俯身,做出即將表演的動作。
「蛇人也不夠強,隻要拔掉他們的毒牙,拴住他們的脖頸,釘住他們的尾巴,他們就會淪為階下囚,由人為所欲為。暴力成就金錢之路,奔騰不止的財富滾滾而來,這裏成為最富裕的高貴之所。」加爾在風中被吹亂了頭髮,綠眼睛微瞇。他的尖牙隱約露出,「先生,現在由我為您帶來一點飯後表演。」
加爾的左手擦了個響指。
左手正對的宅區忽然爆出瑩光,刺眼的光球鳴叫著沖上天空,然後炸開轟鳴的光層,似乎將頭頂的雲都削去一層。尖叫頓時,人人在措手不及中奔跑而出,憂心是前幾天的爆炸。可是光芒消失後,風中簌簌掉下的都是被焚燒後的葉子,像是一個古怪的惡作劇。
「萬智森林在北端屹立了一千年,樹人曾經繁衍在那裏,雖然隻是曇花一現。它偉大的胸腔哺育了蛇人,甚至庇護了智樹。但是騎士帶著他的佩劍,騎著他的駿馬,穿越幾萬裏的距離,踩踏著泥土,焚燒了森林。」加爾抬手接住吹來的枯葉,「我醒來的那一晚聽到了哭泣,我以為是蛇人,後來我才明白,那不僅僅是蛇人,那還摻雜著森林的哭嚎。智樹在大火中被燒掉了枝葉,那是過去幾百年的時間裏,深淵與蛇人共同悉心澆灌而出的成就。我再看見它時,它隻能深埋泥土,再經歷幾百年的時間重新發芽。柏格,幾百年太長了,哪怕對於曾經可以永生的諸神來說,它都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