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喝了口酒,對梵妮得意道,「我可沒在家裏偷懶,我現在是當之無愧的巨靈之王,多酷的稱呼!」
「得意會讓你挨揍。」梵妮一頭撞在格雷腦門,格雷咒駡一聲抱頭彎腰,正好躲掉了背後飛來的匕首。
「啊……」格雷被撞得兩眼昏花,「你就不能提醒一聲嗎!」
兩個人說話的空隙,泥牆上受到重擊。但不是突襲者的手筆,而是柏格。
「我覺得你應該把我們裹起來。」梵妮搓著胳膊,「聽聽這個聲音,骨頭都會被摔斷。」
「他總要活動一下筋骨。」格雷探頭去看,又被砸來的屍體驚縮回了腦袋,心有餘悸道,「他都沒摸劍,看起來像是純發洩。離開伴侶的男人都這樣嗎?非常可怕。」
「他一直這麼可怕。」梵妮接了句,「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
戰鬥結束的很快,叫做單方麵的毆打更合適。襲擊他們的是幾個術士,柏格隻留了一個活口,那佝僂的身軀被徹底摔成蝦子狀,他被柏格拖著一隻腳,擦著地麵拖到了跟前。
「我隻是路過!」術士胡亂地掙紮著,翻身扒著地麵想要逃跑,他幹枯的手指顫抖,卻沒能在拖拽中逃離一分,隻能因為恐懼涕泗橫流,「不……別這樣!聽著!我們受神殿的保護!你明白嗎?你聽見了嗎!放開我……放開我!」
「我喜歡術士。」柏格蹲下身,鬥篷下的藍眸注視著他,「尤其是術士的慘叫。」
「我們受神殿保護!」術士向後爬,被拖拽的腳踝已經不聽使喚,他渾身都在發抖,想要抱頭躲開柏格的注視,「你不能殺掉我!神殿會逮捕你……他們一定會逮捕你!陌生人,讓我走!不要看我,滾遠一點!」
術士的同伴死相慘烈,這讓他無法不顫慄,牙齒發出磕碰的聲音,他的聲音甚至變得扭曲尖細。可是當他窺探柏格的神情時,卻驚悚地發現柏格正在露出笑容。
殘酷的笑容。
「求你。」柏格俯首,「再威脅我一次。」
「走開……走開……」術士蜷縮著身體,他不斷後移,「……惡魔……」
「我喜歡這個稱呼。」柏格伸手按住了術士的腳踝,骨頭扭斷的聲音響起來,柏格認真地回答著,「因為它聽起來讓我和我的伴侶很般配。」
術士發出痛苦的哀聲,他再一次被拖回去,手指扒在地麵劃出血痕,他拚命蹬著腿,想要遠離這個人,不,想要遠離這個惡魔,哪怕隻是一釐米都可以。
「來個問答遊戲吧。」柏格說,「如果回答正確,我就鬆開手。」
術士瘋狂點頭,他因為疼痛而滾蹭著地麵,難耐地呻吟和嗚咽擠出喉嚨。
「尤金在哪兒?」柏格問。
「不……不知道……」術士音還未落,就被痛嚎打碎,他崩潰地哭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鬆手……啊……鬆手……」
「在我這裏,‘不知道’就是‘我可以去死’。」柏格手指緩慢地收緊,他聽著哀求和嚎叫,唇線的弧度不變,「死神會喜歡你的坦誠。」
術士已經在殘喘,他貼著地麵,蹭得頰麵都是血。喉中的聲音斷續,他搖著頭,「不要殺掉我!我知道……我知道彌森在哪兒!他……他總是和那個叫做尤金的小鬼待在一起……那是他……發掘的孩子……上個月彌森離開了聖弗斯,前往冰湖城……惡龍騎士在那裏……求你!我就知道這麼多!」
「令人愉悅的消息。」柏格站起身,他倒提了術士。
術士眼前晃過參差不齊的地麵,他的手指擦劃在地上,升起了更大的恐懼,失控地喊起來,「我、我回答了!鬆手!鬆手……」
柏格將人扔向廢棄的酒館。
術士滾摔在血泊裏,他爬向角落。酒館裏都是酒瓶碎塊,他們不久之前在這裏分割過屍體,此刻卻轉換了位置。他混亂地滑摔在桌邊,撞得渾身劇痛,他看到柏格的目光,這讓他的恐懼變為了巨獸,已經吞掉了他的全部。
「玩得愉快。」
這是柏格給他最後的口型。
一隻拾屍鳥從視窗擠進身體,看見了術士,發出急促的尖聲。術士大喊著「不」,連滾帶摔地爬動。他最清楚拾屍鳥的習性,那是他們常常用來打掃戰場的寵兒。拾屍鳥跳下窗,蹦在他身邊,尖利戳點在他已經報廢地雙腿。
「滾開!」術士崩潰地咆哮,「滾開!我還活著!不要來這裏!滾開!你們這些……」
拾屍鳥擠撞開破窗,在他的喊聲中蜂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