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著煙,走在燈紅酒綠的十全街上,此時正是這條街一天中最絢麗繁華的時刻。路過清樂坊的時候隱約能聽到裏麵傳來悠悠歌聲與吉他聲,這使我忽然想起了李巍——自從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也許他並不知道安琪懷孕的事,也許他其實是真心愛著安琪,隻是用錯了方法,但是我們卻再也回不到能一起開心暢談、開懷暢飲的日子了。
我並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快步的沿著鳳凰街走下去。想起明天上午去醫院接唐欣柔出院的事,我忽然記起她剛才在電話裏提到後街38號阿婆家的梅花糕,她一定很懷念那個味道吧!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又冒出個念頭:替她買些阿婆家的梅花糕送去。想到這裏,我沒再猶豫,轉身朝後街奔去。
我打車趕到醫院,進病房時梅花糕還冒著熱氣。唐欣柔表情又驚訝又開心的看著我,她接過梅花糕,輕輕咬了一口,仿佛很陶醉般的品味了一會,然後不無懷念地說道:“四年了,就是這個熟悉的味道......歐陽,謝謝你!”
那一瞬間,我的心底忽然被一種小小的歡樂所充滿。
第二天上午十點,我來到醫院找到周文。他詳細介紹了出院回去治療的各種措施,又偷偷塞了一些換藥用的無菌敷貼和一次性換藥包,叮囑我給唐欣柔勤換藥。他還告訴我,唐欣柔的切口用的是可吸收線,無需拆線,隻要她不是疤痕體質,將來留有疤痕的可能較小。這是個好消息,唐欣柔聽了之後肯定會很高興。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一個中年人急匆匆地進了病房,正是唐欣柔的父親唐筱瀾。他一進門看到這個情景,焦急的問道:“小柔,今天出院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卻見唐欣柔表現異常平靜,絲毫沒有想回答的意思,隻是扭過頭去吩咐那位一直在醫院照顧她的阿姨將東西整好帶全,不要有什麼遺漏。
我感覺到了這其中有些不尋常的氣氛,看了看表情又尷尬又焦急的唐筱瀾,我對他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轉頭跟唐欣柔說了一聲後出了病房。
來到醫生辦公室,五台辦公電腦整齊劃一地排成一行靠著牆壁,周文坐在第三台電腦前正埋頭劈劈啪啪的打著字。我過去一看,正是唐欣柔的病曆。周文回頭看到我,示意我等一下,說他正在打出院手續,一會去住院處結個賬就可以走了。我說她爸爸過來了,不過看情景有點不對路。周文“呲”了一之間聲說,住院這四五天就看見唐筱瀾來過兩次,倒是李慧每天都來。我暗自猜測他們父女可能有什麼矛盾,這也應該是唐欣柔住到竹輝路的原因罷?
我結好賬回到病房,唐筱瀾已經走了,唐欣柔坐在輪椅上,似乎有些惆悵。我將多餘的錢交給她,她無力的笑了笑道:“這次又麻煩你了。”我說道:“別客氣了,你記得欠我一頓大餐就行了......哦,對了,我沒車,咱就打車走吧。”唐欣柔點點頭,道:“聽你安排了。”
回到竹輝路,我小心地扶著唐欣柔下了的士,阿姨打開門,我將她背到客廳沙發上坐下。阿姨在旁邊遞了兩瓶礦泉水過來,然後開始整理行李和房間。我環顧四周,裝潢是簡潔的西歐式,略顯陳舊卻非常整潔大方,屋內的裝飾又充溢著中國古典氛圍。竹葉燈,紅木椅,大理石麵獅子爪圓桌,室內到處可見梅蘭竹菊,透出幾分清雅。
正在此時,安琪打來電話,說自己已到達目的地,一切順利,讓我放心。我簡短回答說好的,有空常聯係。然後感覺實在想不到什麼其他話語,便沉默著,對麵似乎也有所感覺,說了聲記得去北京看她後就掛了電話。
收起電話,我微微有些發愣,心裏忽然就有一種某些東西離我而去的感覺,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唐欣柔見狀輕笑道:“是你那位漂亮的女朋友?”
我回過神,笑道:“什麼女朋友,隻是關係好點的朋友罷了,我現在可還是光棍一個呢。”
唐欣柔輕輕靠在沙發上,一雙明亮又閃著智慧之光的大眼睛看著我問道:“你有28了吧?”
我說,其實我29了。她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說:“估計你爸媽快急瘋了吧!古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說著擺出上下仔細打量我的動作,點點頭接著道:“長得麼又不算太歪瓜裂棗,應該不會找不到對象哇......”
我傻了一般的看著唐欣柔那調皮的模樣,是一種別樣的美麗,這還是我剛認識的那個清高又冷漠的唐欣柔嗎?我抗議道:“喂,什麼叫‘不算太歪瓜裂棗’啊!明明是很帥好不好!”
“嗯嗯,很帥!”唐欣柔煞有其事的讚同道,卻又忍不住嗤笑起來,不小心帶動了傷腿,她不由皺了皺眉頭,輕聲倒吸一口冷氣。
我立馬回擊道:“你看,笑我的報應來了吧。”唐欣柔俏皮的假裝斜睨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
我頓了頓,收起玩笑,問道:“我怎麼沒看到你男朋友來看你啊?”
唐欣柔說和你一樣孤家寡人一個。我又問那你多大了啊。她咬牙切齒地說你這是報複,你不知道年齡是女人的秘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