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憑什麼與我爭阿瑜?
阿瑜豈會看上這種人?
論容貌、體魄,我難道不比這個病秧子好上千倍百倍?
阿瑜怎麼會不願意嫁給我,卻說與這李螢兩情相悅?恐怕與那熱病一樣,隻是假裝。
他壓住心中的憤懣,“嗯”了一聲,淡淡道:“起吧。”
隨後,朱容湛抬起馬鞭,朝著那跪在地上的道士搖搖一指:“此人可是你觀中道士?”
李螢蒙著眼睛,神色茫然無辜,他身邊的奶娘確認了一眼,小聲與他稟告了什麼,他才對著朱容湛道:“是觀中負責采買的道士。”
“原來真是長公子身邊的人,”朱容湛好生失望的歎了口氣:“長公子如此謙謙君子,可是被惡仆所蒙蔽?”
李螢不解道:“惡仆?”
朱容湛看了顏言一眼,顏言立即出言嗬斥道:“此人竟然真是出家之人?真是叫人不敢置信!長公子可知道他多大的威風?在路上遇見官兵,不避不敬,瞧見京兆府的旗幟,竟說權知京兆府尹來了,也得對他客客氣氣——人人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叫不知道人的見了,還以為李氏長公子比宰相還厲害,身邊一個負責采買的仆從,連朝廷二品大員都不放在眼裏!”
李螢的身體不禁晃了晃,他本就看起來瘦弱,此刻更顯弱不禁風。
奶娘連忙將他扶得更緊了一些。
卻見李螢捂住嘴巴,咳了幾聲,就顯得力竭,臉上也浮現出一層病態的紅暈:“竟有此事!”
他費力的喘了口氣,好像下一秒就快要暈過去一樣:“如此狂妄之徒,皆是我管教不嚴之過……今後,我定當嚴厲申斥管束。”
顏言道:“公子如何管束,是公子的事,他衝撞了殿下,殿下如何懲罰,卻是殿下的事。”
李螢垂下眼眸,低聲道:“是。自當如此。”
朱容湛道:“十鞭,長公子可有異議?”
“……咳……!不敢。”
朱容湛點頭:“那便行刑。”
十鞭聽起來不多,但隻有真正受過刑的人才知道,那是多麼殘酷的重刑。
第一鞭下去,那道士便發出了一聲慘叫。等到第二鞭、第三鞭的時候,他身上的道袍已經被抽爛,露出了一身皮肉,一下子就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起來。
之前壓著他的兩個捕快早已退開,他雙手被縛在身後,雙腳也緊緊被繩索扣緊,控製不住的在地上打滾,想要躲避下一鞭。
沒一會兒,星門觀前已是一地血跡。
第三鞭時,那道士忍不住開始慘叫,第四鞭痛的涕泗橫流,哀嚎求救:“長公子!長公子救我!”
但很快,他就連叫也叫不出來,第七鞭下去,整個人就暈死了過去。
他方才叫的如此淒厲,突然之間沉寂,倒襯得星門觀外,兩撥人馬之間的氛圍格外沉硬肅殺。
兩邊都很清楚,這是朱容湛的下馬威,殺威棍。
他在殺雞儆猴,亦是指桑罵槐。
這道士真的對他不敬了嗎?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有了可以借題發揮的理由。
李螢向太子的心上人提親,公開挑戰太子的威嚴,他才是最大的不敬者。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李螢的聲音依然輕柔,但或許是周圍的環境過於寂靜,每個人竟然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殿下,再打下去,他便要死了。殿下沒有直接將他處死,而是鞭刑十下,想必是仁慈寬厚,不願取他性命的。”
“刑罰當以教化為主,他若能迷途知返,自然比失去性命更好。”朱容湛平靜道:“若他已經知錯,剩下的三鞭自然可免。不過……”
他抬眼望向李螢,微微一笑:“長公子以為,他可知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