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看著林珙訕笑的表情,心中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她相信朱容湛嗎?
相信那個與她相依為命了兩三年,相處日益融洽默契的“丈夫”?
相信他的愛?
林瑜隻知道,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所謂的愛情同樣如此。
假如朱容湛能麵對麵向她說明,對她解釋,不得不將她送入宮中作為人質,再重視安撫她的情緒,或許她還會有些信心。
可如這般與人串通一氣,用謊言哄騙她離開,先斬後奏,毫無溝通的將她送走,林瑜隻覺得心中微涼。
她怕自己信任他,期望太高,最後落差太大,以至於陷入絕望。
可除了相信他,她那時什麼也做不了。
那種無法自己做主,隻能等待別人決定自己命運的感覺,林瑜經曆過一遍,再也不想經曆第二遍。
她的心沉了下去,一言不發的望著窗外的風景,沒有心思再理會林珙。
林珙又試圖與她說幾句話,見她沉默不語,討了個沒趣,便也懶得再說。行程過半的時候,他忽然強硬的拉下了林瑜的窗簾,不耐煩道:“阿姐,你現在身份特殊,小心被別人記住長相。”
林瑜再想打開車窗,就憤怒的發現窗戶從外麵被人鎖住了。她又試著去推車門,果然,車門也被鎖住了。
這種押送犯人般的輕慢待遇,讓林瑜覺得情勢恐怕不會太好。
很快,林珙的聲音透過密閉的車窗,悶聲悶氣的傳來:“阿姐,宮中的人來接你了,弟弟我就送到這裏。”
馬車停了一會兒,隨後再次啟動,自那以後,林瑜就再也沒聽到過林珙的聲音,也再也沒聽到過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種在陌生的環境中,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末路的感覺冰寒刺骨。
漸漸意識到自己被人放棄,失去活路的感覺,就像是緩緩窒息。
林瑜也想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當她被軟禁在宮中的時候,她也曾想過——
也許他會來救她……
也許她最終能夠平安的回去。
但死亡來臨,那些期望都毫無意義了。
人心是猜不透的。
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另一個人心裏在想些什麼。
林瑜隻能從行為和結果,最後自己得出結論——靠近朱容湛,危險。
可朱容湛卻說……
她不是因他而死,相反,他是為救她而死。
這可能嗎?
林瑜一時難以接受如此顛覆性的消息,她看著朱容湛,好像從不認識他一般,不可思議道:“殿下的意思是說,在夢裏,宮中的人劫走了我,而殿下為了救我,衝擊皇宮而死麼?”
“是!”朱容湛斬釘截鐵道。
“那是造反……”
朱容湛低聲道:“我不在乎。”
林瑜困惑、茫然,又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她一直隱瞞自己擁有前世記憶的事實,可現在,她意識到如果想要弄清楚真相,恐怕就必須拿出自己經曆過的一切與他當麵對質。
兩方經曆的差異如此之大,要麼就是朱容湛惡意撒謊,要麼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如果另有幕後黑手,那人的手段何其毒辣可怕?
“殿下……”
“嗯?”
“我夢見的,和您夢見的,好像不大一樣。”
聽見這話,朱容湛臉上驀然綻放出一陣驚喜:“阿瑜!?你——莫非你也——你難道恢複我們在一起時的記憶了?!”
他說著就激動的張開手臂想要將她抱住,林瑜連忙伸手抵在他的胸前,將他推拒開來:“殿下!自重!”
朱容湛委委屈屈的放下了手:“哦……可是為什麼不行?”
“請先聽我說完。”
“好吧,”他眼巴巴的看著她:“你說吧。”
林瑜字斟句酌道:“殿下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父親說前一天晚上,我曾做過一場噩夢嗎?”
其實那隻是林衍為了隱瞞她吐血說的謊話,隻是這時卻正好拿來當做借口。
朱容湛道:“我自然記得……難道!?”
他瞪大了眼睛,“你那時候就恢複記憶了嗎?!那你為什麼——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不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