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個多月過去,白柳跟著李建國從周邊城市考察回來,忽然發現恢複高考的消息隱隱傳開。

京城水深,傳言真真假假卻多是確有其事,想必恢複高考已經鐵板釘釘。

她第一時間聯係宋嘉應,白家的孩子如果要參加高考,就絕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誰知道有沒有下一次。

宋嘉應是六十年代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這些年又出國繼續學習,當初學到的東西並沒有忘記,輔導一個高中生綽綽有餘。

可惜今年白家隻有二虎一個人參加高考,要麼是年齡太小沒有到年齡,再大一點則是參軍的參軍、參加工作參加工作,二虎便成了今年的獨苗苗。

意味著二虎享受一家人的最高關注度。

認真說來白柳也是大學生,但畢竟是工農兵學員,是推薦入學,而不是參加考試。

二虎的學習算不上太好,勝在做事特別認真,又有個好姑父……

經曆過兵荒馬亂的高考,七七年剛好結束,又要到新年。

七八年的過年肯定不同,不過白家人顧不上熱鬧,甚至白家的氣氛變得異常緊繃。

無他,向陽大隊這些日子陸陸續續收到了三封錄取通知書,是隔壁老周家的兩個孫子,還有老知青喬誼,並不見二虎。

“不可能吧,呂非不是說十拿九穩嗎,他還是大學生又是專家,肯定……”話是這麼說,白楊心裏卻止不住擔心。

白家這些年說分家,實際上隻是三兄弟各小家的財產分開,要麼說錢是人的底氣呢,每家手裏有錢,也省去了平日裏的算計,因此感情還不錯。

不說從小到大的兄弟情,黃鳳來一向堅持兄弟幾個一碗水端平,充其量對小女兒偏心,但畢竟小女兒一出生就沒了爹,兒子們都理解。

少了比較,兄弟和妯娌間都是有情有義。

因此二虎雖然是白樹的兒子,卻稱得上是白家參加高考的驕傲,白林和白楊兩家都跟著惦記。

他們是初中畢業,不像白柳能直接讓丈夫幫助和輔導二虎,可其他的事情能跟著忙活。

前段時間村裏人的風言風語他們能擋住,眼看周秀才兩個孫子都拿到錄取通知書,老周家的人尾巴都要翹到天上,白家人心裏急。

“急啥急?”黃鳳來剛好從屋裏走出來倒髒水,轉頭就看到白家三兄弟窩在院裏的牆角曬太陽——對坐抽煙,唉聲歎氣。

她看著三個老兒子,瞧他們這副窩囊樣就來氣:“上學不上學不都是過日子?都給我滾起來,下禮拜大虎就要辦婚事,咱熱熱鬧鬧的……”

也是巧,大虎在機械廠的工作穩定後,白家人就想著張羅讓大虎快點娶媳婦。

老輩人的觀念依然根深蒂固,堅持認為先成家再立業,如今大虎工作好又長得一表人才,說啥也該結婚了。

但大虎堅持說家裏弟弟妹妹還小,他想多上幾年班幫襯家裏,白樹和黃美玲勸不動,隻能依了他。

他們心裏也清楚,大虎的情況屬於高不成低不就。

工作是好,但老家在村裏,廠裏也沒有分房子,找人家城裏的姑娘不可能和你回鄉下住,找鄉下姑娘又沒有共同語言……婚事隻能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