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南帶走白柳準備的高考複習資料,意味著他同意幫白柳。
由永寧縣到滬城沒有直達的火車,必須先到省城,然後再去往滬城。從永寧縣到省城這段路,白柳思來想去決定不坐火車。
乘紡織廠的貨運火車去省城。
可這段路需要有人陪翠花一起,她和宋嘉應都不行,必須找陌生人,且有正當理由。
向桂蘭恰好要回婆家接兒子過來,即使不太順利也說得過去,跟車嘛。
此時距離過年還有兩天,已經到了大年二十八,該走了。
白柳用郵局的電話聯係宋家,她直接要求“宋嘉應”與她通電話。
宋家怎麼可能給她找來宋嘉應,筆跡和說話的語氣都能模仿,但說話的聲音卻不可能一模一樣。
她堅持要與“宋嘉應”對話,對麵匆匆掛斷說去找人。
片刻之後,她再次撥通電話,宋家換了一個人接電話,聽起來大約是以為中年女人。
做戲做全套,她要扮演指望女兒補貼的刻薄母親形象。
“您這麼說,我反而不敢讓糖豆去滬城。”隔著話筒,白柳語氣帶著笑,眼神卻極冷,“不知道宋嘉應有沒有對您說過,我們下鄉人粗俗,脾氣也不好,如果糖豆受不了發脾氣……”
宋嘉應並未多說,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時間:“你回去吧,淩晨的時候起來,往外跑,會有人在公社等著你。”
“對對,你不服就揍,如果‘宋嘉應’死了你也不要慌,還是找那個人……”能囑咐的宋嘉應事無巨細都說了,最後歎息一聲:“麻煩你了,這件事糖豆還不知道。”
“好,讓糖、翠花過年前來可以嗎?”對麵換成宋嘉應的姐姐宋衛紅,語氣和緩,“好不容易嘉應今年在家,也不知道明年……”
“不行!”呂清婉語氣堅定又急促,隱隱帶著不耐煩,“難道我說得還不清楚嗎,你現在和宋嘉應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再婚了,我們希望嘉應的孩子能在更好的環境中成長。”
“不要告訴糖豆,呂叔,你和白姨不要說。”翠花的眼睛裏閃著光,不自覺看向腳下,“還是你們幫了我,我可以有新的生活,糖豆沒有我厲害,她不會應付。”
白柳像是思考了很久,最後才“不情不願”地答應:“那以後翠花還認我嗎?”
幸好呂清婉沒有較真,聽到她的呼吸聲便繼續說:“你再嫁之後我們本不想打擾你,但嘉應這個情況……”她歎息一聲,“好在還有糖豆,我們不是要搶走孩子,你以後還能生。”
都是什麼妖魔鬼怪啊,如果她先見到宋家人,絕對不會和宋嘉應結婚,幸好宋嘉應與宋家人不同。
“滬城的條件更好,我們也會善待糖豆,孩子送過來對我們都好,你和丈夫的感情也不會受到影響。”
她向餐桌看去,謔,今天都是南方的菜肴。
宋嘉應打斷她的感謝:“可能有點危險,到時候你去聯係這個人,你裝好。”他遞過去一張紙條,“另外,關喜月也在滬城,她會找到你。”
宋嘉應看著門打開又合上,院子裏傳來翠花和糖豆說話的聲音,又漸漸安靜,他閉著眼,沒有人知道他正在琢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