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了看頭頂已經清晰可見的天光,三分鍾一到,不再猶豫地做出動作,扔開了岑致森給的備用二級頭,先浮了上去。
當然也不是盲目地上遊,他的右手舉過頭頂護住腦袋,左手握住低壓充氣閥,手指停在放氣按鈕上,隨時排氣控製上升速度,保持著微仰頭的姿勢,嘴裏不斷吐氣,發出聲音,標準的CESA自救法。
半分鍾後他浮出水麵,用嘴給身上的潛水背心充氣時,岑致森也緊隨其後浮了出來,停在前方的遊艇正朝他們開過來。
上船後寧知遠彎腰趴在船欄邊一陣猛咳,將剛剛出水時嗆到的一大口海水咳了出來。
還是有些倒黴的,也可能他太久沒玩這個,大意了也生疏了,出水時腦子裏全是剛扔開備用二級頭時,岑致森的麵鏡背後那雙眼睛裏閃現的驚訝,他有些走神了,最終嗆到了水。
岑致森在前邊跟潛水公司的工作人員交涉,寧知遠在迷糊間抬頭,隻能看到他的背影,那個男人裸著上半身站在船頭甲板上,身上還滾著水,頭髮也是濕漉漉的,整個人卻顯得氣勢洶洶,大聲用英語叱責著人,甚至罵了髒話。
寧知遠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先欣賞了一番他的背肌,極其漂亮的形狀,像被深海的水衝刷出更完美的線條弧度,健康的麥色,披著水珠,像在發光。
岑致森的罵人聲一句一句飄進耳朵裏,寧知遠有些想笑,還挺少見的,以前在公司裏不管下頭誰做錯什麽事,岑致森再生氣都隻是繃起臉教訓人,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張牙舞爪像一頭髮怒的雄獅,風度全無。
這一次,他的確失態了。
岑致森回來時,寧知遠依舊趴在船欄邊發呆,岑致森將礦泉水遞到他麵前他才抬頭,笑了下,接過去,漱了口又慢慢喝了幾口。
“檢查過了,兩個氣瓶都有問題,有漏氣現象,”岑致森冷著臉說,“他們之前沒發現,到海底之後氣壓過大,造成漏氣越來越嚴重。”
寧知遠“哦”了聲,他其實已經猜到了,他們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該早點發現的,確實是兩個人都很久沒玩了,又都有些三心兩意,沒有仔細注意這些。
“剛才,為什麽把備用頭扔了?”岑致森臉上餘怒未消,忍耐著問他。
寧知遠無奈:“哥,空氣真的不夠了,那個瓶是你的,換你扔了我也沒法上去啊。”
“我們可以再一起上浮一兩米,”岑致森說,“之後就算空氣徹底沒了也會安全一些。”
“沒有多少差別,”寧知遠已經有些累了,幹脆一屁股坐下,搖頭,“三米、四米、還是五米,真的差別不大,我一個人冒險好過我們兩個一起吧,而且就隻有五米而已,我對自己有信心才會那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