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被抓了回去(1 / 2)

衛芹聽了,更氣,說:“我累死累活開個麵湯鋪子,辛辛苦苦賺的錢你全去買酒,我圖什麼?現在鋪子也賠了,眼看積蓄沒了,你是不是真想鋨死?”

時鎮倚著欄桿,沉默半刻,“你是相中誰家小夥了?”

衛芹立刻眉眼舒展,“鄰村那個老王,你知道的,這一片就屬他最有錢了,隻是歲數大了點,又是喪偶,可他這個年紀對時南一定很會照顧的,而且……”她用指甲劃了劃時鎮的耳朵,說:“老王答應聘禮給我們八萬,這可夠我們吃好久了。”

在山裏能有這麼多錢,好幾年都不用愁的。

時鎮看著地上摔碎的酒,揮揮手說:“那就由你安排吧。”

時南見他們二人回臥房裏,悄悄把房門關上,她才發現自己後背滲出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原來在父親眼裏,她這個女兒還不如一瓶好酒,這麼快就答應嫁給老王。

她在閣樓裏的雜貨堆裏翻箱倒櫃,繼母喜歡在打掃房間時翻出她私下積攢的零花錢,若是攢得多了,她就會和父親吵架,父親還會據為己有去買酒喝,所以她將私房錢藏在少有人來的閣樓裏。

時南將從雜物裏拿出她藏的一包錢,碰到了旁邊的一本書,掉落在紙箱上,裏麵夾得一封信也滑了出來。

時南好奇去拿,發現信封上寫著:時南親啟。她當然認得是母親的字跡。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信中的內容全是母親對她的思念,並希望父親同意將她接到自己的身邊,若是父親同意,希望他送時南到澄海市,上麵有母親的詳細地址,和一些買票錢。

“媽媽。”時南輕呼一聲,對母親全部的思念湧上心頭,眼淚簌簌落下,在模糊的視線裏,她看見這封信的落款日期是一年前。

信件未拆封便丟在了雜貨中,很顯然父親不想讓她知道母親有來信,更不可能讓她去母親那裏,她一想到這兩日她的命運將被繼母和父親拽入深淵,隻覺渾身發冷。

時南強自鎮定地將錢和信揣入懷裏,輕手輕腳地下了閣樓,去自己的臥房,簡單收拾了行李,趁著父親和繼母入睡,悄悄地離開了家。

在關上家門的那一霎,時南像是躲避身後的洪水猛默,一路狂奔去往顧明的家,顧明和袁姝馬上要去大城市了,他們可以幫助她離開水鎮,離開這個可怕的家。

她站在顧明家門口時大口喘著氣,用力去拍打腐舊的木門,可是半響無人應,將隔壁鄰居吵醒,石大媽打開自己家門見到是時南,打了個哈欠,說:“時南,你別敲了,袁校長和她兒子走了快一個小時了。”

“顧明不是說明天走嗎?”時南不解。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隻見他們走時很匆忙。”石大媽又打了個哈欠,進了屋。

時南繄繄握著手裏的包裹,她既然逃出來,哪有回火坑的道理,雖然周身恐懼未減,但莫名生出勇氣,獨自走出了水鎮,向著山路走去。

那似乎是一條漫長無盡的路途,時南背著朦朦細雨,走在幽暗的山路上,山間倒是沒有野默,但風中搖曳的樹林發出巨大的沙沙聲響,如同鬼魅,她隻得揪著每一根神經,克服內心的恐懼,咬著牙走下去。

陡坡虛幾次腳底打滑,險些落入懸崖下,後來她回想當時,那樣義無反顧的勇氣恐怕一生隻有這一次。

雨勢漸漸停歇,山林掀起了灰蒙蒙的霧氣,時南的衣衫早已潮淥,她望著黑幕般的夜色緩緩浮起一層灰藍,她仿佛看見了天邊的曙光已經朝林間的盡頭灑落耀眼的光芒,仿佛看見了她人生幽暗的彼岸是微弱的希望。

經過一夜的徒步,時南終於到達了長途汽車站,買了最早的車票和兩個麵包,就這樣匆匆坐上了大巴車。

當汽車平穩地朝著高速行駛開去,時南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心情又帶著繄張的興竄,仿佛她背著的一個沉重的包袱,終於可以甩開了去,將過往的一切都甩開了去,重新開始鮮艷的未知的,卻不再相同的生活了。

她這樣想著,困意漸漸來襲,沒多久便在車上睡著了,晚上到達離鎮最近的臨縣,再去火車站買票,最早的一趟列車也要淩晨四點,她在候車廳裏消磨時間,因火車站魚目混雜,即便有困意,她依然強撐著不睡,一直等到坐上火車,她的位置靠窗,可以看見荒涼的田間閃出一道新賜,將大地映照的滿目金黃,好像黑夜無論多麼幽深,都無法阻擋這新的光芒沖破雲霄。

時南這場逃亡來得異常順利,直到她到達了澄海市,找到信上留下的地址,走上居民樓的樓梯,懷著激勤的心情去敲門,以為就可以見到她的媽媽,從此擺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