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侯輕笑一聲,被她感染得心情也好了起來,忍不住想快些回家,帶著她和好好一起去外頭吃點心。
結果一回府,府裏的氣氛就很是不對。照顧好好的丫鬟一直在府門口等著,見著他們回來就直接跪了下去,磕頭磕得頭上流血:“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一般下人行禮都不會這麽實誠的,季曼笑了笑,說是磕頭,頭都不會碰地。這丫鬟是犯了什麽錯,才會磕得頭都出血了啊?
寧鈺軒神色已經變了,上前一把將那丫鬟拉起來問:“怎麽回事?世子呢?”
“世子在府裏…在院子裏…”那丫鬟嚇得渾身發抖,看著寧鈺軒道:“侯爺饒命,饒命啊。”
人還在院子裏,又饒什麽命?季曼不解,心裏有不安也被壓了下去。好好不會有事的,不是有和尚說好好是大富大貴的麽?
轉身就往院子裏跑,季曼和寧鈺軒頭一次跑得這樣沒個風度,甚至從花圃裏踩了過去,一路去好好的院子裏看。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了好好平時的念書聲,也沒笑聲。大夫倒是已經到了,卻開著藥箱子,拿著銀針坐在旁邊,手足無措。
“這是怎麽了?”寧鈺軒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那張發青的小臉。
好好安靜地躺著,無聲無息。旁邊的大夫抖著身子道:“侯爺,世子中了奇毒……”
季曼聽著這句話就笑了,奇毒,又是奇毒,這哪來那麽多陰毒的東西,又哪來那麽多狠毒的人心啊?
上前摸了摸好好的臉,季曼看向旁邊的大夫:“不用銀針麽?你都拿出來了,為什麽不用?”
大夫為難地道:“剛剛已經用過,沒有用,世子這毒沒有解藥,怕是…”
季曼睜大了眼,寧鈺軒也有些不敢置信。回頭看向額頭上還帶著血的丫鬟,寧鈺軒怒道:“誰幹的?”
丫鬟連連搖頭:“奴婢不過是去如廁,哪裏知道回來就看見世子倒在花園裏。最近府裏的丫鬟家丁告假回鄉之人甚多,也沒人看見到底誰去了花園。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寧鈺軒紅了眼,季曼也愣愣地坐在床邊不說話。大夫收拾了東西,好好便有些痛苦地掙紮起來:“爹爹…”
“我在。”寧鈺軒連忙回到床邊,將好好抱起來:“爹爹在這裏。”
好不容易養胖了些的小臉蛋現在又是一片青白,季曼咬著牙落了淚。上一刻明明還在天堂,為何下一刻就在地獄裏了?
誰那麽狠心,對孩子都下得去手?
“將府裏的人統統給我查一遍。”寧鈺軒吩咐鬼白:“要是有不見了的人,更要告訴我。”
“是。”鬼白應聲而去。
府裏仿佛籠罩上了一層黑霧,寧鈺軒請了不少名醫來府裏,都說好好要是沒有解藥,便活不了幾天了。
季曼衣不解帶地照顧,甚至跪下來對著衣櫃裏的披風求聶桑榆:“他也是你的孩子,能不能送他回我家鄉去就醫?那裏的醫療可以救活他的。”
然而自從她那一夢之後,聶桑榆,早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好好一天天憔悴下去,醒來的時候隻會疼得不停地大叫哭喊,哭得季曼實在心疼,寧願就讓他一直昏睡。睡夢裏至少痛苦要少些。
檀香不見了,鬼白很快就查了出來。
她幹的?寧鈺軒冷笑,畫了畫像去衙門,讓人張榜通緝,從京城開始千裏之地,都不再有檀香的容身之所。
慕水晴看著眉頭不展的陌玉侯,輕歎了一聲道:“侯爺以前從來懂得不偏愛人,越是不偏愛,那人就越是安全。若當真要偏愛,也知要提前護他周全。這次怎麽就糊塗了?”
寧鈺軒沒聽懂,皺眉看著她:“晴兒此話為何意?”
“侯爺不止世子一個兒子,但是您眼中,的確也就這一個兒子。”慕水晴歎息道:“妾身多次看見曦少爺怯生生地跟在夫人身邊,跟夫人一樣要許久才能見上侯爺一麵。雖然夫人是正室,他卻跟庶子無異。相比於世子,也實在太過可憐。”
寧鈺軒一怔,繼而皺眉:“你覺得世子被下毒,與寒雲有關?”
“妾身不是要有意中傷。”慕水晴行了禮道:“妾身一直是侯爺的耳朵和眼睛,隻傳達侯爺看不見的地方的一些事情。世子之毒為何人所下妾身不知,但是世子的禍患,定然是侯爺招致的。”
寧鈺軒沉默,而後點頭道:“我明白了。”
晚上的時候他便去了淩寒院,院子裏的梅花開得正好,柳寒雲安靜地坐在屋子裏,見他進來,輕咳了兩聲道:“妾身給侯爺請安。”
她的身子也是越來越弱了,指不定與寧瑾宸兩人誰先去呢。寧鈺軒深深地看著她,伸出手道:“把解藥給我吧。”
柳寒雲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這樣問,隻是咳嗽得更厲害了:“妾身不明白侯爺說的是什麽解藥。妾身這一屋子都是藥,卻沒個能解毒的。”
寧鈺軒抿唇,在她旁邊坐下:“我記得,你一直是最無爭的一個。唯一一次求我,隻是讓我將你哥哥調來京城侍奉養母。”
這也是他一直對柳寒雲很好的原因,即便她的養母柳嬤嬤是皇後的人,但是她一直沒有違背自己的本心做事,沒有從他身上打聽什麽消息,更沒有幫著誰做過什麽。她隻是單純地想在他身邊。
柳寒雲笑了:“侯爺,妾身也是個很貪心的女人,也有很多想要的。但是知道有些東西侯爺不會給,所以我也就識趣地不要了而已。”
“但是,妾身有了曦兒,妾身可以什麽都不要,侯爺能不能,把該給的東西給曦兒?”柳寒雲眼裏有淚,看著寧鈺軒道:“他也是您的孩子,不過是因為是妾身所生。妾身出身卑微,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遭人看不起……”
“沒有人看不起曦兒。”寧鈺軒打斷她:“你以為我為什麽選你做正室?一是因為你大度,二便是想給曦兒一個好的出身。”
柳寒雲一愣,咳嗽得更猛了一些,不解地看著他道:“侯爺既然也是愛曦兒的,為什麽總是陪著世子?為什麽不多分一點時間給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