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春閨夢(大結局)(2 / 3)

“我怎麽休息?”寧鈺軒看起來有些焦躁,哪裏有平時朝堂上的半點鎮定氣質?一聽見屋子裏季曼開始痛苦呻吟的聲音,他眼珠子都紅了:“我真的不能進去?”

鬼白和慕水晴都齊齊搖頭。

現在鬼白終於明白上次侯爺在夫人生產的時候為什麽要把自己關去書房了,他這股子不安太強烈,壓根就掩藏不住啊。

“啊——”

裏頭竟然是意外地快,剛聽見季曼沒慘叫一會兒,便有嬰兒的啼哭聲傳了出來。

外頭的人都大大地鬆了口氣,千應臣連忙道:“恭喜侯爺。”

陌玉侯卻是傻了,跟全身斷了電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之後才問:“生了?”

接生婆抱著孩子出來,有些沮喪,卻還是笑著道:“回侯爺,夫人生了個女孩兒。”

真是晦氣了,還以為接生個男孩兒出來,能得更多的賞錢呢!

“女孩兒?”寧鈺軒伸手將孩子接過來,愣愣地看著她。沒有睜開眼的孩子張嘴哇哇哭著,一點也沒她哥那樣安靜,但是在他懷裏,孩子突然就不哭了,眼珠子在眼皮下頭轉著,像是很想睜開眼睛看看他。

皺巴巴的臉蛋兒,一點都看不出長得像誰。寧鈺軒愣愣地看著她,那薄薄的眼皮兒像是用盡了力氣,終於睜開的時候,黑漆漆水汪汪的眼眸裏,好像有光。

一下子就映出了他的臉。

四周的人都以為侯爺是抱了女兒不開心,卻隻有朱玉潤出來,瞅著寧鈺軒這眼神,驚訝地道:“侯爺您怎麽哭了?”

生個女娃也沒到哭的地步吧,府裏還有男孩兒呢。

聽著朱玉潤的話,寧鈺軒才回過神來摸摸自己的臉,真的有淚,他怎麽哭了的?

“接生婆下去領賞吧,我去看看曼兒。”寧鈺軒抱著女兒,沒有再多想,就想進產房去。

“侯爺!”燈芯連忙攔住他:“裏頭還沒有收拾幹淨,血氣甚重,您不能進去。”

寧鈺軒挑眉:“血氣重你們還將夫人留在裏頭?她既然都不怕,那我怕什麽?”

眾人竟然都說不出話來,寧鈺軒也就越過燈芯進去了。

這次當真是順產,大夫沒有再騙她。季曼的精神也就還好,人還醒著。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著周圍,總覺得有些恍惚,恍惚到覺得這依舊是夢境,她稍微再掙紮一下,就又會醒來。因為四周,總有些裂痕在不斷擴大。

一想到眼前這美滿的一切有可能都是一個夢,季曼忍不住就紅了眼。

屋子裏血腥味盈鼻,丫鬟們正忙碌地收拾著。寧鈺軒抱著孩子坐在床邊,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有些緊張地問:“很痛?”

季曼回神看著他,勉強笑了笑:“不痛。”

“那怎麽哭了,你看她多可愛?”將女兒放在枕邊,寧鈺軒道:“給她取個小字吧,先叫著,等周歲之後我再給她正經名字。”

女娃兒一離開父親懷抱,就又開始哭了起來。季曼有些怔愣,聽著這撕心裂肺的哭聲,忍不住就想起了聶桑榆。

曾經她也是在她的腦海裏,哭得撕心裂肺,當真是跟孩子哭的聲音沒什麽兩樣,放肆又不管不顧。

“還能…叫她桑榆嗎?”季曼小聲問了一句。

曾經有本邪書上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聶桑榆要是真的能轉世投胎到她的肚子裏,季曼也覺得沒什麽不好。那傻姑娘,要是做她的女兒,她一定會從小就好好教她,到底該如何愛一個人。

而陌玉侯,也終於能將欠她的感情,統統都以另一種方式還給她了。

“女兒的名字,總不能與你的重複了。”寧鈺軒皺了皺眉:“這是規矩。”

季曼挑眉,問:“趙轍是不是死了?”

寧鈺軒點頭。

“那你可以把‘季曼’兩個字還給我,把‘桑榆’給我們的女兒麽?”季曼微笑道:“這樣就不會重名了。”

她也不想頂著聶桑榆的名字過一輩子,聶桑榆有她的故事,而她,隻是季曼而已。

寧鈺軒好像終於被提醒了一樣,眼眸微亮,站起來道:“好。”

如今朝中大小之事都是他說了算,一個名字而已,怎麽能不給?更重要的是,先帝賜婚的聖旨,季曼一旦換了名字,那就不作數了。

也就是說,他可以給季曼一個名分。

季曼在月子之中天天陪著小桑榆玩兒,小桑榆好像跟她哥哥一樣聰慧,笑起來也十分可愛,頗受府中之人喜愛。

慕水晴帶著曦兒,曦兒也就漸漸開朗了,時不時來院子裏給季曼請安,看起來比以前活潑了不少。到底是寧鈺軒的孩子,生母也死了,季曼覺得有些恩怨也可以放下,太計較了對自己沒什麽好處。於是對曦兒也是多加照顧。

偌大的陌玉侯府,想進來的女人多如牛毛,朱玉潤很好奇地問季曼:“先生你是怎麽做到讓侯爺不娶第二個女人的?聽聞想嫁給侯爺的人,哪怕是做個通房丫鬟,排隊的人也已經到南門口啦。”

季曼聳聳肩,很是無辜地眨眼:“他自己不要的,怪我咯?”

連她坐月子期間,他都隻是哄女兒,晚上與她在一個房間分床睡。季曼也不知道這人哪裏來的這麽高的覺悟,當真就不沾葷腥了。

季曼沒有想過院子裏一個女人也不留,相反她對慕水晴也算是提拔了,因為一生都不出軌的男人,絕對不是人,她也沒有強硬到讓寧鈺軒一生隻能看著她一個人。

隻是寧鈺軒也不進慕水晴的院子,慕水晴也不爭寵,就是每天帶著曦兒平靜地過日子。

終於有一次季曼忍不住問寧鈺軒:“你這半生風流人,為何現在都不看其他女子一眼?”

寧鈺軒斜她:“你也知我半生風流,再美的女人都已經看膩了,現在隻不過想好好過日子。你就偷笑吧,恰好是你,趕上了我想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不相離的時候。”

季曼嘴角抽了抽。

出月子的時候外頭好像很熱鬧,燈芯和朱玉潤來將她裏裏外外一通好收拾,然後帶她去了聶家的舊宅。

從聶家滅門之後,這宅子就閑置了下來,今天不知為何,竟然是人來人往的。季曼好奇地走進去,就看見到處都掛著紅綢,貼著喜字,喜婆甩著帕子上前來,扶著她就往裏走,邊走邊道:“哎呀我的新娘子哎,趕緊的梳妝,花轎都快到了哎——”

季曼怔然,一路被扯過去,穿上喜服,蓋上蓋頭,到了主堂拜別。

聶青雲在上頭聶向遠原來的位置坐著,紅著眼睛,學著聶向遠當年的話道:“你如今出嫁,到了陌玉侯府,可要恭順良德,莫要違背丈夫意願。”

季曼嘴角抽了抽,這簡直是封建禮教啊。

可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叩了下去,以頭磕地,輕聲答:“是。”

鑼鼓喧天,外頭真正的十裏紅妝,從聶府一路延伸到陌玉侯府。爾容在她身邊扶著,幾個未出嫁的姑娘在前頭充當儐相。丫鬟喜娘延伸一路,都是一身大紅。

身上的嫁衣熠熠生光,有著鴛鴦和鸞的好意象,比當初聶桑榆繡的還不知道精致多少,一看就明白,這場婚禮怕是蓄謀已久。

一路出府,上轎,季曼還有些恍惚,恍惚間看見夢境碎裂的樣子,恍惚間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隻留下她一個人。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季曼呼吸有些緊,轎子還在前行,她卻覺得沒了方向。夢醒了她當如何?當如何?

鑼鼓鞭炮之聲散去,她周身好像都被噩夢包圍,擁有便害怕失去,恨不得自己從未擁有過。

可是又舍不得……

一雙手將她從噩夢裏拉了出來,季曼睜眼,蓋頭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取下,眼前是洞房花燭,寧鈺軒正好奇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