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別弄得這麼嚴重。發誓就不用了,從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早就不介懷了,你也忘了吧!”郝枚揮了揮手,毫不在意。
見郝枚真的沒有記恨的意思,雲嬪也不好再說什麼。
轉頭看了看跪在身邊的眾嬪妃們,對著她們使了個眼色。
連帶著輕輕的哼了一聲,跪在她身旁的女人側眸看了她一眼,在接收到她傳來的信號之後。
猶猶豫豫的抬了頭,小巧嬌嫩的薄唇輕啟,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當她的視線和郝枚一碰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便又如同咽了氣的皮球一般,癟了下去。
縮了縮肩膀,旋即低下腦袋。
身子底下,跪在旁邊的雲嬪還遮遮掩掩的用手去扯她的衣擺,卻被她一巴掌輕輕打掉。
郝枚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多少是有些數的。
想必,這些女人過來,並非是給自己拜別那麼簡單。
眼神流水般的,在所有人的臉上悠悠劃過,當接觸到一雙淡漠的眼時,停了下來。
“夜妃?你也來了?”郝枚有些驚訝。
在整個後宮,若說是有人能讓郝枚另眼相看,那就當屬這夜妃一人。
倒不是她顯赫的家世,也不是她過人的容貌。
郝枚能夠高看她一眼,完完全全是因為夜妃那孤冷清高的性子。
在這後宮,對皇上皇後曲意奉承的多,淡然婉拒的少。
可夜妃,便獨獨是那遺世而立的一個。
每回看見她,郝枚便能想到空穀幽蘭的馥鬱芬芳。
郝枚走上前,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階。
將眼中的驚詫掩去,獨獨剩下清淺淡笑。
“夜妃,沒想到你在這兒,地上涼,趕緊起來吧!”
一麵說,一麵伸手,作勢要扶夜妃起來。
夜妃抬了頭,麵對郝枚的善意,竟露出會心一笑。
她不是個裝模作樣的人,眼看著郝枚對自己示好,當然把這份善意妥妥收下。
“謝皇後娘娘體恤,臣妾能得皇後娘娘的關懷,心中不勝感激。”
夜妃站起身來,對著郝枚盈盈一禮。
“皇後娘娘,臣妾自打十幾歲,便跟了皇上。在這後宮多年,見過的嬪妃無數,當初一見娘娘,便覺得娘娘是個難得的通透人兒,自然,也對娘娘多了幾分結交的心思。雖然咱們之間私交不多,但每每和皇後娘娘說說話,便覺得心情愉悅,甚有共鳴。隻可惜,現在臣妾們就要離開了,從今往後,怕是沒有機會再跟娘娘見麵了。既如此,臣妾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娘娘能夠看在咱們過去交情的份上,答應才好。”
這番話,若是由別人說起,郝枚少不得會有些不高興。
可夜妃說得沒錯,她們之間,的的確確是有著難得的共鳴。
在這後宮之中,權勢,地位,從來都是標尺一般的存在。
當人們叩你,拜你時,並不一定是尊你,敬你。
反而,在你落難受辱的時候,不打壓,不跟風奚落,才是真正的難能可貴。
夜妃便是這般的人,榮辱不驚。
從前自己剛出冷宮的時候,闔宮上下的嬪妃們都跟著皇後和寧妃,蕭妃張牙舞爪。
恨不得將自己這一朵不起眼的路邊野花踩到泥地裏,讓自己永無出頭之日。
卻隻有她一個,在自己最難的時候沒有落井下石。
那一份不算恩情的恩情,郝枚一直記在心間,不濃不淡的放在那裏,雖不至於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但也不會輕易忘掉。
夜妃是這樣的人,郝枚也是這樣的人。
像她們這樣的人,絕不會願意輕易求人,既然現在開了口,郝枚是斷然不會隨意拂了。
輕輕的點了點頭,郝枚微微笑著:“夜妃有什麼事直接說就好,若是我能做到的,我定會盡力。”
夜妃猜想郝枚會答應自己,卻沒想到她如此爽快幹脆。
於是,也是展顏一笑
“皇後娘娘慈善,臣妾跟隨皇上多年,膝下並無子嗣。現在搬到行宮也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隻是前朝後宮牽扯頗多,說句不中聽的話,若是前朝得知臣妾失勢,被皇上所厭棄,那麼連帶著家族都要被別人所看不起。臣妾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喜怒哀樂,可家人的興衰榮辱,終究還是放在心上的。所以,希望娘娘能夠勸勸皇上,在前朝的時候,對臣妾的父親不要刻意疏遠。往常是什麼樣子,將來還是什麼樣子。隻是這樣的請求,希望皇後娘娘能夠幫幫臣妾,答應了臣妾才好!”
郝枚聽了夜妃的請求,這實在是算不上什麼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