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怨怪的是別人,追風定然不會說什麼。
可是郝帥將錯誤指到皇後娘娘身上,追風便有話要說了。
“她心疼嗎?究竟是真的心疼,還是為了天下人說她是個好母親,才做出一副心疼的樣子?”郝帥沉沉的說著,故意忽略掉心中的酸澀。
追風很是訝異,沒錯,很多年前,自己便跟在郝帥身邊了。
那時候的他便覺得奇怪,皇後娘娘對他也算是很好了,可每當殿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便總是悶悶不樂。
似乎對誰,都難有信任之心,卻沒想到,對自己的娘親,他也是如此。
“殿下,追風自小沒有娘親,最羨慕的,便是娘親陪在身邊的人。追風沒念過多少書,不明白什麼大道理,卻知道天下母親都是心疼自己孩子的。當年殿下離開之後,追風奉命守著公主,在這些年裏,追風親眼見到皇後娘娘是怎樣心疼公主的,說句不該說的話,殿下,你是不是對皇後娘娘有什麼誤解?倘若有的話,還是盡早解開的好,一個人,有母親在身邊的時候或許感受不到,可當他真正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親情的可貴。倘若追風能有一天和娘親重聚,那就算讓我付出性命,也是甘願的。”
“你真的覺得,母後是心疼霓兒的?”郝帥皺眉看著他,像是個受傷的孩子。
追風點點頭,眼中淨是肯定。
郝帥有些迷惑,像是沉浸進了自己的思緒中。
“可是,倘若她真的心疼霓兒,心疼我。當年,又怎麼會一次次的將我們丟下?她怎麼舍得?”郝帥緩緩地坐到地上,身後是朱漆金柱。
突然覺得全身乏力,他背靠在柱子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你說,這是為什麼呢?當年我們還那麼小,宮裏全都是惡狼一般地眼睛。隻要出了驪安宮,便沒有一個人安好心。國子監,鳳儀殿,較馬場......當年我們還那麼弱小,她若是愛我們的話,不是應該好好地守著我們嗎?如同在黔西六所一般。可是,她為什麼會把我們丟掉自己離開呢?一次又一次,我求過她的,我求她不要丟下我們,她也跟我保證過,可是,她的保證一點用都沒有,她還是會離開,我和霓兒,就像是兩個討人厭的包袱一般,被扔在宮裏,那個惡狼環繞的宮裏。追風,你知道嗎?自從那以後,我開始整晚整晚睡不著覺,一閉上眼,便是她指著我說,我和霓兒,壓根就不是她的孩子,我們不是她親生的,她壓根就不想要我們。原本我也以為,我們的確不是她的孩子,可不管我明裏暗裏打聽了多久,我和霓兒,都是從她的肚子裏麵鑽出來的。你說,這樣都不算親生的話,那什麼樣才算呢?”
追風從不知道,在二殿下看似風光的背後,竟然還有著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事。
當年皇後還是驪妃的時候,常常失蹤這件事,追風是知道一二的。
盡管那時候年紀不大,但宮裏的人最談論的便是鼎鼎大名的驪妃。
那些年,隻要想打聽有關驪妃的消息,那是一點力氣也不廢的。
因為還不用自己問,別人便會說書一般的,把驪妃的生平事跡說出來。
追風沉默著,想不到安慰他的辦法。
獨自神傷了一陣之後,郝帥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今日的事情,永遠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聞言,追風笑了。
“殿下放心,追風已經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今日殿下的話,追風會閉緊嘴巴,帶到地下去。”
“誰跟你說你就要入土了?”郝帥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
追風有些發愣。
“殿下不殺我?”
“我為什麼要殺你?”
“雲霓公主的事,我難逃懈怠之責。”追風麵色一苦,隻要一想到那張靈動的小臉,從此以後,便永遠的消失了,便會覺得心裏頭一陣堵得慌。
郝帥搖搖頭,輕聲說道:“你固然有失職的地方,但這件事情卻不能怪你。把這件事情調查出來,查清雲霓死亡的真相,就當是對你的懲罰,你,可願意?”
沒想到他竟然不殺自己,追風有些意外。
“我問你,你可願意?”郝帥提高了聲音,再問一遍。
追風點了點頭:“屬下定不負殿下信任,公主離世的真相,不僅僅是殿下想要知道的,也是追風這輩子,最緊要的事。”
因著雲霓的死,宮裏的氣氛沉重悲傷。
皇上無心上朝,皇後臥病在床。
現如今,小七已經是個半大孩子了,自從郝枚生病以後,便整日守在鳳榻旁,端茶送水,一步也不曾離開。
郝枚半躺在床上,眼泛淚光的看著自己的孩子。
“淩雲,別累著自己,這些事情讓宮人們做就好了,你趕緊下去休息吧!”
“娘親,我不累!”七皇子將手中白玉碗放下,轉身走到郝枚身邊。
兩隻小手緊緊的拉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