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臥室前的紗帳被一陣清風吹開,地上的燭火隨風搖曳。
一道虛影從中飛出,懸在半空中,是一張麵容枯槁身形瘦削的身影。
林一看的怔怔出神。
國師滄桑的麵龐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朝著林一招了招手。
林一緩緩上前幾步,靠的更近了一些。
“之所以選擇你成為新月閣最後一位成員,你可知道為什麼?”國師嗓音醇厚,溫和笑道。
這個問題,林一也思考過,起初以為是自己特立獨行悍不畏死的個性,所以國師才會邀請他加入新月閣。
直到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一切都有跡可循,背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推動他往前走,沿著這條早已規劃好的道路。
林一後知後覺,或許並非如此簡單。
隻見他緩緩抬頭,神色鎮定:“因為我不怕死,敢於直言,有些事情隻有我適合做,並且能夠起到作用,隻因為如今的我已經深入人心,受到百姓的尊重。”
聞言,國師笑著點了點頭,如今親眼看到這個年輕人,眼中的欣慰之情快要溢出來。
試問天下讀書人,有誰能夠堵上大好前程,敢在朝堂之上怒斥奸臣,不惜禦前拔刀也要為民除害。
這樣一個心性純良,心係百姓的年輕人,當真是大周百年來的福分。
如今的林一已經在民間有著極大的影響力,可以說他的一舉一動,都能掀起滔天大浪。
他的形象已經樹立起來,並且深入人心。
正如他所說,有些事,隻有他來做才能起到作用。
國師溫和笑道:“道尊邪念滋生的源頭,正是皇帝,之所以不斷壯大,源於皇帝的貪念,邪念快速增長的時期得從五年前開始算起,與你正在查的承遠伯一案有關。”
承遠伯一案竟然間接助長了道尊邪念的滋生·····林一陷入沉思。
“皇帝身為一國之君,本就是氣運加身之人,所以他一旦產生邪念,也會助長被國師鎮壓的道尊邪念,是這樣嗎?”林一問出心中的困惑。
國師微微頷首,沒有對此過多解釋。
“老夫想問問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國師問道。
一雙飽含期待的眼神直勾勾看著林一。
我知道的消息不多,但已經能夠猜到這背後的一切皆是隆興帝的一己私欲。
為了什麼,不就是先皇留下的精銳。
隻是這其中有一個令人好奇的地方,既然隆興帝登基,為何先皇會將精銳交給承遠伯的夫人,也就是隆興帝的妹妹。
這是一個值得考究的點。
自古以來,爭奪帝位的戰鬥都是悄無聲息並且血流成河的,先皇並未把精銳留給他,是不是也能證明,隆興帝的這個皇位······想到這裏,林一沒有再繼續,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高太尉的罪名已經坐實,隻待三司會審,如今他大勢已去,牆倒眾人推,曾經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我手下的人也在整理,這一次,他活不了。”林一眼神堅定道。
高太尉大權在握那些年,雖然風光,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都知道他大勢已去,紛紛站出來。
民間輿論也十分高漲。
宮裏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應該也是妥協了,準備棄了高太尉這個重要棋子。
隻是如此一來,想要繼續查承遠伯的案子,就比較困難了。
國師沉聲道:“你的方向錯了。”
聞言,林一頓時毛骨悚然,望著國師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高太尉也不過是皇帝的狗罷了,不值得你費心思,你應該將目光專注在皇室身上,先皇九子,一人夭折,三人死因不明,兩人貶為庶民。
剩下三人,一是皇帝,二是承遠伯已故的夫人,三是永安王。永安王才是先皇最看重的人選。”
永安王····林一不禁皺眉,這個名字他從未聽說過,也未在夜巡司的記錄裏發現過。
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個人。
“永安王?”林一皺眉道。
“先皇留下兩萬重甲精銳,乃是大周最後的底牌,其中八幹留給了永安王,隻是此人在後續的奪位之中明哲保身,偏安一隅,沒有參與。”
國師神色中滿是遺憾。
倘若永安王有當今皇帝那樣的心性,大周恐怕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困境。
林一默默記下了永安王這個名字。
隆興帝之所以沒有動永安王,必定也是心存忌憚,八幹重甲精銳,不是說滅就滅的。
如果真的打起來,恐怕大周的國運也會遭受重創。
所以隆興帝才會執著於要得到承遠伯手中的三幹精銳·····有沒有可能,除了承遠伯與永安王手中的精銳之外,隆興帝已經得到了剩下的精銳?
既然如此,當初在慕容關山的領兵之下,滅了北梁統一天下豈不是易如反掌?
林一腦海中浮現隆興帝的麵容,不禁毛骨悚然,實在是猜不透此人。
“還請國師給在下指點一二。”林一拱手道。
國師沉聲道:“承遠伯夫人五年前進宮,後對外宣稱意外身亡,你隻有由此入手才能有所收獲,但如此一來,你的性命恐怕難以保全,到時候若是惹怒了皇帝,也隻能對外宣稱你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