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濃想法很單純,季如琢有錢傍身的話,生活總是能好過一點的。
她倒是不考慮自己處境,把那存錢罐一股腦的往他懷裏送,聲音很柔又帶著軟意,仿佛能撫平他內心腐爛已久的傷疤:“如琢,天寒了就不要躺在浴缸裏洗澡,水也好涼啊。”
因為這一句話,季如琢整條薄弱的脊梁倏地發麻,將浴缸裏的水放了。
他笑著笑著,喉嚨又起了咳嗽的欲望:“我那時倒不是感激薑濃,隻是想,你瞧這麽小的一個人,出生前被生父遺棄,母親難產去世,這些年寄人籬下受盡冷眼,卻還活著好好的。”
他看著薑濃那雙不被世俗沾了一絲塵氣的眼眸,心底那點求生欲被激發了出來,也想試試,看能不能活下去。
傅青淮沉默許久,抿著完美線條的薄唇,並不評價什麽。
顯而易見,季如琢已經試著活了很多年,如今身患癌症,不是他不願意活,是老天爺不許這個早就該走的人,還留在這繁華熱鬧的人世間裏。
……
薑濃沒醒之前。
季如琢被蘇荷連番催命一般打爆了電話,她沒跟著來傅家,又牽掛著,倘若還聯係不到人,再等一分鍾就得殺過來了。
季如琢不想在這裏鬧出點動靜,便先回了藏月會所。
而此刻,粱澈端著份早間報紙與他擦肩而過,慣來調笑的神情略凝重:“傅總。”
傅青淮換完了身深黑色的襯衫,絲綢質地嚴實遮擋住了背部車禍後劃傷,沒有重傷到內在,他拒絕醫生再次提醒需要上藥。
濃重嗆鼻的藥味不是一瓶烈酒就能掩蓋的住,他索性等這些傷不治而愈。
粱澈低聲說:“您昨晚出車禍的新聞,讓一家媒體給曝光了。”
這張早間報紙上,大肆報道著傅家新任掌權人深夜在市中心發生車禍,千萬的豪車被撞成廢鐵,又故意不說有沒有傷亡,引得關注此新聞的人都暗暗猜測:
這傅家,是不是要變天了。
傅青淮如玉的指骨拿起遞來的報紙,極淡掃過內容,隨即落回了粱澈手上:“把新聞撤了,我不想在老宅裏看到它存在。”
粱澈心領神會,是不想太太醒來看到新聞吧。
他捧著這份報紙退下,同時也吩咐人,順便將老太太那邊的報紙都給攔下,畢竟傅總在傅氏身份尊貴,掌管著整個家族企業的命脈,平時是一點閃失都不能有。
窗外天色逐晚,幾乎透不進光線進來。薑濃躺在黑絲絨的被子裏,額頭有汗,反覆地夢見了路央患有癌症晚期,從高樓大廈跳下的畫麵,一身紅得稠豔的身影如同綻放到極致的火焰玫瑰,墜在了斷臂天使雕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