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的早春,依舊春寒料峭。書趣樓()位於洛賜外城西部的西園突然熱鬧起來。自黃巾之乳後,做為皇家花苑,天子劉宏逍遙窩的西園已鮮有這樣的喧囂和熱鬧。
鼓號齊鳴,旌旗飛舞。一隊隊排列整齊的西園新軍步騎開入預置場地,形成八個方陣,一字排開,等待天子劉宏檢閱。雖然人數不多,但卻個個甲冑精良,精神飽滿。
接著,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一群將官策馬馳入場中。他們人人身著熠熠生輝,光彩無比的禮儀鎧甲,胯騎肩高過人的西涼健馬。
這些人是劉宏親封的西園校尉,雖然叫校尉,但漢朝的校尉分很多品級,校尉和校尉間的差距大了去了。這些西園校尉的地位實際要高於那些雜號將軍。他們入場之後既駐馬於各自方陣之前。
最後,劉宏纔在禮樂聲中登上檢閱臺。當他將臺下軍旅匆匆掃了一眼後,就發現不對勁。
他對左右疑問說“西園軍,朕給的編製定額是八營,每營一千人。臺下人數明顯不夠,也就一半的樣子。”
中常侍張讓立刻解釋說:“啟稟君上,據老奴所知。如今京城還在與世隔絕中,內外城雖還存民戶,吏戶,兵戶合兩萬餘戶,十萬餘人口。但並無多少空閑人口,這三千九百三十二名甲士都是從此間精選而來,已是達到人口極限。若是放寬甲士的挑選標準或是開城後,方纔能湊齊君上要求的人數。”
劉宏點點頭,又向下檢視一眼,繼續說道:“不是西園八營八校尉嗎?怎麼隻來了七個?”
“啟稟君上,當下隻有七名校尉,還有助軍右校尉在空缺之中,沒有封任。”站在劉宏華蓋另一邊的小黃門答道。
劉宏臉色立刻噲沉了下去,大聲說道:“不對呀!前幾日,朕明明下了敕令封大司農馮方的那個兒子馮馮”
長期沉湎酒色的他一時難以記起馮宇的名字。
“陛下可說的是馮方次子馮宇?”左右有人提醒道。
“對!當時朕就已經封馮宇為西園助軍右校尉了,怎麼現在助軍右校尉還是空缺狀態?這究竟是怎麼事?”
劉宏的語速極快,臉色也泛起紅暈,這是他要發怒的預兆。
此時,張讓方纔語氣平緩的說道:“啟稟君上,據老奴所知。太傅袁隗,太尉曹嵩還有一眾公卿大夫認為君上這一封任有所不妥,因此尚書臺無法出詔。”
“無法出詔?然後呢?然後這事就這麼稀裏糊塗過去了!再然後朕就不是皇帝了!最後這漢室江山就是別人的天下了!”劉宏聲調越來越高,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麵孔已是通紅。很明顯,劉宏是徹底憤怒了。
他話音剛落,包括張讓在內,華蓋周圍的所有內侍近臣都不約而同的對著劉宏跪地,雙手扶額,伏身拜下。齊聲轟然說道:“敬請陛下息怒,以黛澧為重。”
雖然這件事在劉宏眼裏非常出格,但也不是他憤怒的全部原因,而隻是引爆他積蓄以久憂慮加怒火的一個導火索。
自黃巾之乳,怪疫流行後,他的天子權威由遠及近,由下至上的日益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