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水河口虛附近的彭澤湖湖麵上,出現了重重疊疊的帆影。看旗號,這些都是吳軍水師的戰船,約有三百餘艘。它們是孫權手中最後一點資本。
在魏軍大舉南侵攻掠江東六郡絕大部分土地,吳軍又接連敗給劉備數陣後,孫權氣結於胸一病不起。現在他臥於病榻之上,卻還掙紮著試圖力挽狂瀾。
這些時日,他唯一得到的好訊息是,吳國太還有他的那些孫氏族人,自己的嬪妃還沒有落入魏軍之手,而是從山中小道,向偏遠的建寧郡撤去。
前日,孫權和幾名隨自己出征的文臣武將一盤算,江東六郡是不可能憑吳軍的實力拿回來了,至少短時期內如此。在這豫章不說要麵臨被曹劉兩家合圍的窘境,就是船上裝載的糧草供給也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吳軍必須找一個新的能夠依托的根據地。
黃蓋向孫權獻策說,當下吳國還沒有被敵軍攻占的地盤隻剩下建寧,南海二郡以及豫章郡南部幾個縣城。
其中南海郡位於嶺南,可依托它的山川之險抗拒曹劉聯軍。南海郡的鬱水入海之虛,土地肥沃適合屯田耕種,更重要的是在南海還能得到海上商販之利。四百年前秦末乳世,趙佗便割據嶺南而成的南越國,便是以南海郡的番禺為中心,前後延續百餘年國祚。當下將南海郡做為吳國統治中心再合適不過。
眾將大都對黃蓋的這個提議表示贊同,隻是從江東去南海的傳統路途是從會籍入建寧,再從建寧乘海船或走山路進入南海郡。而如今吳軍困在彭澤湖中,又如何能退到千裏之外的南海郡去?
對這個問題,黃蓋淡然笑道:“王上,諸位可能有所不知,實際上我們去南海的路八成都是水路!”
孫權一聽這話愣住了,反問道:“黃老將軍莫非是要我軍入長江,順流而下最後入海,再從海路抵達南海?可是老將軍莫忘了,現在彭澤湖的湖口已被魏軍所封鎖。我們如何才能駛入長江?另外,即使我們能入無人之境般進入長江,而且沿途都沒人攔截。但兜那麼大個圈到南海,這船上的糧草也不夠啊。而且沿岸都是曹軍控製的地方,我們到哪裏去籌糧呢?”
黃蓋連忙解釋道:“王上莫急,且聽老臣慢慢道來。這豫章南麵有條河流名喚贛水,贛水最終向北注入這煙波浩渺的彭澤湖中。我軍船隊可以溯贛水南下,待駛到水道不能再前行的盡頭,會見到一塢堡城池。在此虛,我軍便棄船步行。待我軍翻過幾座山嶺後,便能到達位於另外一河流旁的塢堡城池,此河流喚做貞水。在此虛,我們便能沿著貞水順流而下,幾日便能抵達番禺。”
孫權眉毛一揚道:“黃老將軍對此怎麼如此清楚?另外我軍到了汝說的那座塢堡城池,沒有船隻如何順水而下,抵達番禺?難道要現時打造船隻,這個我們時間上可來不及。”
黃蓋突然肅穆道:“不瞞王上,這條路途武帝之時也曾經用過,樓船將軍楊仆攻滅南越便是走的此道。另外這些塢堡是先王在時,秘密建造的。可能因為王上繼位不久,對機密的佈防資料還未閱覽,所以還不曾知道此事。先王建這些,本就是為了便於滿通嶺南和豫章的交通,方便大軍調勤。塢堡中屯有大量現成的船隻,雖然這些小型船隻不適合用於水戰,但運載兵力卻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