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現在是要放棄我了?
這句話換個人來講, 盛鈺可能一點兒觸動也沒有,該幹什麽還是繼續幹什麽。但現在不一樣,麵前這個人可是傲慢王,是一周前還和他一起陰陽怪氣的傲慢王傅裏鄴啊。
談不上高嶺之花為他折腰, 但這貌似也相差不大了。怎麽他還沉浸在陰陽怪氣的頻道裏, 傅裏鄴卻悄悄的轉了台, 自顧自換成了狗血愛情劇本。
就一把匕首,您為什麽變得這麽快!
盛鈺不行, 盛鈺不可,盛鈺想拒絕三聯。
但對上那雙眼睛,他又莫名說不出口傷人話語。畢竟現在糟糕的局麵, 也有他的一份責任在裏頭, 甩開頭拍拍屁股, 徒留傅裏鄴一個人被匕首折磨,這實在有點不是人。
拖著對雙方又都不好, 簡直是兩難困局。
還不等他有所回應, 身邊傳來一聲驚喜的童聲:“是昨天的大哥哥!”
那童聲稚嫩, 聽起來很治愈。但不少聽見這個聲音的玩家都露出一臉菜色,顯然對這聲音的主人有過不太好的印象。
不遠處,小女孩掙脫了護工的手, 朝盛鈺這邊跑了過來:“昨天晚上大哥哥為什麽不肯開門呢?是不是大哥哥不喜歡珍妮呀?”
現在聽見‘喜歡’兩個字, 盛鈺就是一陣頭皮發麻。剛開始他還以為珍妮這些話是對他說的, 可是後來他發現不是, 珍妮跑到了傅裏鄴麵前。
瞧了一眼傅裏鄴, 珍妮將視線轉移到盛鈺身上, 從上至下打量了他一眼, 猩紅的舌頭舔舐唇瓣, 她笑的甜蜜:“大哥哥身邊……是一樣美味的小哥哥呢。”
“……”
傅裏鄴臉上表情變得那叫一個快,對著盛鈺的時候還透露那麽一點深情,對著珍妮,那就是秋風掃落葉,就差直接舉弓射殺了。
雙標的明明白白,坦坦蕩蕩。
盛鈺一把揪住傅裏鄴的衣袖:“規則禁止鬥毆。”
他連拖帶拽的拉走傅裏鄴,珍妮撇嘴看著兩人的背影,笑的愈加甜蜜。
一到人少的地方,盛鈺問:“那女孩是怎麽回事?”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對勁,這語氣聽起來太像正宮來查崗了。再看傅裏鄴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知道這賊人肯定和自己想一塊去了。
盛鈺幹咳一聲,打補丁說:“我不是盤問。就是覺得她有點古怪,那是神明嗎?”
傅裏鄴收起審判日,說:“她是一隻會吃掉記憶的神明,小心點,不要著了她的道。”
“會吃記憶……”盛鈺有一瞬間的迷惑:“被吃掉了記憶,現實世界難道也會失憶?”
傅裏鄴偏頭看他。
自從上次副本後,他的視線似乎就沒有離開過盛鈺身上。現在近距離接觸,他更是一點掩飾都沒有,直溜溜的盯著盛鈺,把後者看的都有點心慌,“你別老是看著我。”
“可我就是想看你,你知道,控製不住的。”
傅裏鄴十分直白,見盛鈺臉色不好看,他一頓,低眸抿唇說:“不要皺眉,我不說了。”
盛鈺說:“……好吧,我不皺眉。你細講一下珍妮的情況,如果現實世界也會延續失憶,那現在聯合國的情況隻會變得更糟。”
這是他、還有千千萬萬人都不想看見的恐怖厄難。好在聽了這話,傅裏鄴隻是平靜搖頭。
“現實世界會不會延續不知道。但被她吃掉記憶,可不僅僅是失憶這麽簡單。那隻神明挑食,她隻吃美好的記憶。”
隻吃美好記憶……?
盛鈺露出思索的表情,一時無話。
人的記憶都是雙麵的,就算是對待同樣的一個人,那也會有美好的記憶,和痛苦的記憶。單單吃掉美好的記憶,那豈不是再抬眼看時,周身所有人都變成了要迫害自己的魔鬼。
這種能力不會傷及人性命,但是會讓人自己脫離熟知的圈子,去傷害那些關懷自己的人。
聽起來又是一個劍走偏鋒十分歹毒的能力。
很快盛鈺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看剛剛的情況,以及傅裏鄴了解到的訊息,他肯定和珍妮正麵交鋒過。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就不是那種會吃虧的人。要是真的被吃掉了記憶,那他絕對會不顧規則,硬生生追殺珍妮八百條街道,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盛鈺現在就跟在做閱讀理解一樣,一字一句掰開珍妮的話去理解,想著,他開口說:“那小孩剛剛說咱倆‘一樣美味’,意思是我們倆都有很多美好的記憶,能讓她‘吃’飽?”
“恰恰相反。”
傅裏鄴聲音淡淡的,擱在以前,他可能不會和盛鈺聊這麽深入的東西。但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很自然的就開口:“意思是我們曾經的痛苦都很鮮明,被吃掉美好以後,這些鮮明的記憶都會重新翻上來,佔據你整個人。”
聽見這話,盛鈺自己倒沒什麽,但他想起了上個副本的嫁妝新娘。通過嫁妝新娘的鏡子,可以隱晦看見人最痛苦的記憶。
當時傅裏鄴麵對的好像是一個狩獵活動,一個和他長得很相似的青年射中小孩,拿著傅裏鄴的外套要悶死那個小孩。
……這些,應該就是他口中‘鮮明的痛苦’吧?
盛鈺也沒打算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麵對的東西,他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再借用匕首的詛咒,強迫傅裏鄴撕開傷疤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