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鈺接過洋娃娃, “規則說隨身攜帶。”
“平時沒見你這麽聽話。”傅裏鄴笑了聲:“你把它拆了剪了燒成灰,不都是隨身攜帶。”
手心的洋娃娃顫了顫,仿佛被傅裏鄴的話給嚇到了, 忽然乖的不得了,連動都不動一下。
盛鈺瞬間反應過來, 接話的速度也很快,他故作凶惡的拽了拽洋娃娃的小辮子, 說:“聽見沒, 你最好給我乖一點。”
和胖子聚集以後,幽暗的禮堂大廳已經混亂的不成樣子。
各式各樣的技能都能看見,有金木水火土元素技能, 有體能型技能, 還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精神類攻擊技能。這些人攻擊齊齊甩向護工,幽暗環境下, 他們很難打中目標,但也有運氣極好的玩家一擊即中。
“操, 那他娘的不是人吧。”胖子盯著某處,神色隻剩下一片驚愕。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隻見不知道哪位玩家使用了藤蔓攻擊。蜿蜒曲折的綠色藤蔓纏繞住護工,將其逼出了怪物原型。
胖子說的太對了,那就根本不是一個人型生物。看著跟走上旱地的尼斯湖水怪似的,有那麽一瞬間盛鈺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克蘇魯神話體係裏,不然怎麽會看見這麽奇形異狀的生物。
“難怪這副本裏神明和鬼怪都維持人身, 看上去應該有相關技能的神鬼給他們做了偽裝。要是能揪出這隻背後搗亂的,我們不至於分不清自己的人類隊友。”
說完, 盛鈺轉頭看向後門口, 根本不需要他多說, 七人團隊十分高默契的一齊向後門跑去。
這種默契不是時間累積起來的,而是死亡危機當前,人的思想不自覺就共同想到了一塊。
衝過後門,衝過那裏就安全了。
也有不少玩家想到了這一點,他們眾誌成城的朝後門猛衝,將危機都拋在了腦後。然而過程中卻頻頻遭受阻礙,要不就是來自於洋娃娃的阻攔,要麽就是莫名拖後腿的隊友。
“你他娘是神明吧?!”
有人怒不可遏的大吼出聲,不顧其餘隊友的阻攔,揚起武器就砍向了剛認識沒有多久的隊友。後者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斬殺於刀下,屍體保留人形的模樣。
沒有變化,就說明那不是神明和鬼怪,他就僅僅隻是一個拖了隊員後腿的普通玩家。
而同隊友鬥毆的玩家也死在了護工手下。
仿佛觸犯規則這件事對於護工來說,是一個味道鮮美的營養劑。一旦有人觸犯了規則,他們的武力值就會呈倍數提高,讓人毫無還手之力。
“……”
這個由慘劇堆積而成的前例讓大家麵色都不太好看,人們再也不敢輕易的對隊友提刀。
常暮兒抱著洋娃娃殘體,焦急說:“別看了,我們先從後門出去,後門開了就安全了。”
她的話就像是一個美好的盼頭,傳到了很多玩家的耳朵裏,讓大家精神大振。是啊,打開後門逃出去,就能遠離暫時的這場屠殺。
無數玩家卯足了勁頭,爭先恐後的朝禮堂後門湧去,沿路踩到了什麽,撞到了什麽,他們都不曾在意,腦子裏隻留下一個信念。
——打開後門!
胖子‘啊’的怒吼了一聲,拔腿也要往那個方向衝,被傅裏鄴一把拎了回來。他茫然的看了一眼傅裏鄴,“怎麽了,咱趕緊出去啊!”
“是我叫他把你抓回來的。”
盛鈺表情不變,一點危機都感覺不到。
胖子和傅裏鄴都有意將他護在裏頭。常暮兒和鄔桃桃這兩個新認識的人繞在最外圈,左子橙站在廖以玫身側。不知不覺的,他好像就到了隊伍的最中心位置,被保護的嚴嚴實實。
見胖子表情還是困惑,盛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聽。”
“聽什麽??”
胖子還是懵逼的表情,他靜下神去聽,耳朵裏全是玩家們的爭執與吵鬧聲響。
剛要再詢問,他的表情忽然頓住。
的確有一個聲音穿插在喧囂之中。
那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就、就好像學生時期的噩夢,每天都能聽見無數遍的鈴聲。
“這是什麽聲音?”鄔桃桃也凝神去聽了,反身一臉茫然的問:“我沒聽過這個聲音。”
這話一出,大家看他的麵色都有點古怪。
就連廖以玫也不例外,她好像還沒睡醒,卻被鄔桃桃的這句話攪和的人一下子清醒。
“是上課鈴聲,你沒上過學嗎?”
“當然上過學。隻不過我上的是私教,沒有這種鈴聲,我都是靠人喊起來上學的。”
鄔桃桃表情如常,像是不能理解自己的隊員為什麽這麽驚訝,他甚至還反問了一句:“你們該不會都正常上學吧?我熟悉的朋友都是和我一樣,自己請老師,最後聯合國名校還不是一樣上。在學校純粹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原來是富貴人家。
眾人麵色終於緩和,接受了這個解釋。
交談中,隊伍距離後門還有好幾米。
那些擦肩而過的玩家也注意到他們,可能以為他們已經被嚇傻了,扭過頭沒有在意。
一左一右兩名玩家把住門把。
後門材質看上去是實木,上麵畫著一些海洋生物。從外表上看,這門很重,兩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堪堪使它開了一條小縫隙。
其中一人高興的扭頭衝人們喊:“快過來,大家從後門跑!門開了就有生機了!”
聽見這話的玩家們像是忽然重新燃起了希望,奮力朝後門衝刺。離門越近,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越放鬆,眼眸裏都是逃出厄難的喜悅。
“快衝!衝啊!”
無數人大喊著,禮堂裏混亂不堪,這個聲音卻彙成一道河流般齊整,聽起來很像是口號。
門邊人滿懷希望,一齊拉開了門。
那種喜悅之情還沒有來得及擴散開來,臂彎處的洋娃娃忽然被抽走。他們茫然的往回看,見見到走廊陰暗處飄著一張張慘白的臉。
上課鈴響,高年級起床了。
他們就蹲守在門外,阻攔住唯一的生路。
玩家們齊齊停住腳步,表情難看到極點。
後方是張牙舞爪衝上來要奪走他們性命的護工,前方是覬覦手中洋娃娃的高年級。他們好像在這一刻齊齊變身為魚,身處兩頭都在放水的魚缸裏,被放出去癱倒在地窒息而死,留在魚缸裏也隻是原地掙紮,逃不出死亡的命運。
太難了,這遊戲簡直難到人要崩潰。
個別抗壓能力低的玩家忍受不住,僵硬在原地嗚嗚哭起來。恐懼的回頭看,又恐懼的往前看,悲哀的求隊友擊殺自己。
現在殺死了隊友,迎接他們的隻會是變得更加凶猛的護工。還是那句話,大家都不是聖母,沒有人願意為別人的生,讓自己死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