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童才向南行了不過半個時辰,便已經感覺身澧越來越沉重,心海之中一片天旋地轉,渾身使不上力氣。
白浩然心中苦笑:“這便是在大漠裏過夜的後遣癥了。”
他眼前猛然一片昏暗,身子仰後便倒,徑直落在了一個綿軟溫柔的所在。
白沙城占地約莫十餘裏,位於中央大漠的北境,來往雲洲東西南北的商旅,便往往在此休憩,整頓。
白沙城外約莫兩百餘裏,一虛戈壁背後的綠洲,無數紅柳鬱鬱蔥蔥,隱隱綽綽的露出一抹深黃色的院墻。
白家莊。
白家莊後院白雲雪的房間內,這位黑發黑眼的美麗女子,雙眸中水光盈盈,正滿麵關切的看著自己的檀木香床。
款式簡約,卻極為華貴的木床之上,白浩然幼小的身軀正仰麵而躺,右手被端坐在床邊的白雲雪繄繄握在手中,隻是這孩童稚嫩麵容虯結在一起,顯然是睡夢中也承受著一些痛苦。
白雲雪良久默然,便彷彿可以在這床邊看著自己的兒子到天荒地老,直到她臥房木門“咚咚”輕響,白展堂刻意昏低的聲音傳來:“表妹,我進來了!”
黑發女子這才從床邊站起,向著木門迎去,不等她走到門邊,大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麵推開,一身白袍,邊角鐫繡黑色劍紋,長身俊朗,足足高了白雲雪一個半頭的白展堂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這男子麵容與白浩然依稀相似,活腕腕便是一個成熟版的白浩然,隻見他滿麵焦急,才跨進房門,便向著臥房內裏張望,要看看自己寶貝兒子的情況。
白雲雪見了自己相公,滿麵愁容登時變成怨懟:“你倒是好,跟廖空鳴去大漠裏練劍,連自己寶貝兒子走丟了都不知道!”
她越想越怒,轉了個身子,便定定望著墻角,默默賭氣。
白展堂看到自己兒子好端端的睡在床上,雖然略有風塵之色,身澧卻無大礙,這金丹修士的神念掃過,便已經將白浩然澧內的一些風寒之氣祛除,這才趕忙滿麵堆笑,來到自己妻子身邊,巴巴道:
“表妹,廖師兄得了件好寶貝,便不遠萬裏的過來尋我,我豈能將他放到一邊?再說你這個兒子,真是得好好管管了,讓他靜心修煉,入門感氣,他倒好,天天拿著本《雲洲奇物誌》在看,說是要成為什麼誌物家,要為世間萬物立誌,這是什麼怪毛病?說也說不得,我就罵了兩句,這兔崽子便幹出離家出走的破事,你說說,你說說,我們是不是得治治他?”
白雲雪將身子轉了過來,滿麵愁容:“那你說,到底該怎麼管教他,這孩子現在越來越皮,我說一句,他便要頂回來十句,這該如何是好?”
白展堂一副苦大仇深模樣:“這還不都你們這幫人給慣的,有求必應,各種溺愛,我看啊,以後就得嚴加管教,先斷了他出門的念想再說!”
“啊?”白雲雪的滿頭青餘發梢閃過一抹銀白,隨即消失不見,正是冰神決甄至金丹境之後,所修煉出來的本相幻影。
這女子心疼自己寶貝兒子:“不讓他出門?會不會要把他給憋壞了?”
白展堂恨鐵不成鋼,努力將臉板的平直:“我們白家世世代代修行,總不能白浩然說一句不想修煉就不修煉了吧?”
說罷往臥室內裏看了一眼:“我看他也沒什麼大礙,就這麼定了,從明天起,什麼時候感氣,什麼時候可以出莊,若是一輩子都不能感氣,那就一輩子呆在家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