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仙宴盡歡而散,眾人的生活軌跡似乎又回到了尋常。
項羽龍每日飲酒作樂,偶爾來小院裏尋白浩然舞劍寫詞,作幾首打油詩取樂,而旻太極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隱居在傅氏別院內裏,日夜溫養靈嬰,若是傅青蘿不外傳,任誰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傅家別院裏,竟然還藏著這麼一個恐怖人物!
傅青蘿在軀厭洞天與傅氏產業之間打轉,一邊勘察冰火島雲國棟和張一如對傅氏後輩的教導,一邊穩住伽羅國的家族產業,讓傅家漸漸又有了中興之象。
這期間千洲修士也曾撒下拜帖,直言神宵島島主雷神通一事,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然而拜帖纔拿出手,卻被項羽龍揭了去,幾番鬥法,都不是項羽龍的對手,最終隻能含恨而去!
旻太極沉迷修煉,項羽龍耽於玩耍,白浩然每日勤修不綴,唯有傅青蘿好像沒事的人一般,整日東遊西竄,誰也沒有再提回返白雲劍宗的事情。
伽羅國雖然接近建洲北海,在白雲星赤道邊緣,卻依舊有四季翰轉,隻是不太明顯罷了。若是在鶴空城內仔細觀察,便很容易在凡人來往的衣著當中,分辨出來,夏末秋至,冬去春來。
忽忽然之間,便又是一年過去。
這一日,旻太極忽然從別院內走出,這男子一席白袍如雪,衣袂邊角鐫繡紫色雲紋,隨春風灑落一地星屑。
他身影如此奪目,幾乎蓋過了太賜星光的照耀,然而從他身邊經過的凡人,卻沒有一個將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就彷彿這位修士隻是一個透明人。
旻太極麵上帶著溫和笑容,忽然開口說話,卻似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然而傅青蘿,白浩然,項羽龍一起從心底泛起他的聲音,歷歷在目,字字珠璣。
傅青蘿聞言忽然一笑,隨即便尋到白浩然,向自己的父母拜別,同時又承諾必然會時時回來看看,又向自己大伯保證,傅家的產業,也定然會照顧的妥當。
等到怎麼也收拾不完的行禮忽然間通通被收到軀厭洞天內的軀厭宮裏,傅青蘿心下,一時間卻空空落落的。
四人一起走出傅氏府邸的大門,傅青蘿轉頭回望門口不敢送別自己的母親和父親,忽然間落下淚來:
“我怎麼覺得,這一去,便沒了回頭路。”
旻太極笑道:“傅師妹,修士與凡人,本來便兩別,所謂君親孝義,你行孝之道,便已經盡了雙親之義,可是世間難有長久,等你仙路長行,轉回頭來,就會發現,當初一同吃,一同穿的人們,盡皆化土,再不復存在,到那時,你的道心才能得到歷練,才能穩固。”
項羽龍也在旁幫腔:“正是如此,等你到了宗門,就會明白,時日綿長,唯有師父和師兄弟姐妹之間,纔是至親至愛,才能長久!”
傅青蘿蹙眉不語,麵上神色不渝,顯然是不敢茍同。
旁邊白浩然卻輕哼一聲道:“那是你們的道,卻並非是傅青蘿或者我的道。”
這青年修士扶助傅青蘿的肩膀,對著旻太極和項羽龍冷聲道:“人有人性,神與神性,你有什麼性,便修什麼道,還是莫要把自己的道強加在別人身上吧!”
說罷他輕輕樵了樵傅青蘿的背脊,溫和道:“修成一身通天法,便是平生愛自由,他日有了念想,便是千山萬水也回來就是了。”
傅青蘿抬起眼眸,已經有了隱隱淚痕:“我聽了旻師兄的話,卻想起了我那些已經去了許多年的師父和師兄們。”
眾人無語,均不知該如何寬慰她。
還好這麵容生勤的女修忽然莞爾一笑:“我也隻是臨行惆悵罷了,已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