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三公五侯一王將,三個國公府和四個侯爺府都沒有派人送拜帖。景陵侯白家和魯國公粟家都是大將軍府的親家,有老將軍出麵,他們都沒有來打擾王石井和邵雲安。其他幾家也自有自己的矜持,安國公府算是第一個送來拜帖的。
粟辰逸嘲笑的說:「這安國公府可還真沉不住氣。」
沈冰笑笑,打開拜帖,說:「今非昔比。先不說皇上多麼厭棄他們,單說蔣家兄弟如今的地位,他們肯定悔得不知背地裏多麼咬牙切齒呢。現在蔣沫熙又成了王爺的義孫,這臉打得安國公不知得有多疼。不過也是活該,他們當初趕蔣家父子出門的時候可沒手下留情。」
粟辰逸問:「拜帖上寫了什麼?」
沈冰看過後,說:「還能寫什麼?拜訪王邵正君唄。不過我看,八成也是衝著蔣沫熙那孩子來的。」合上拜帖,沈冰說:「這事得看王邵正君的意思了,我去找他。」
粟辰逸立刻希望的說:「大嫂,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冰:「一起去可以,但你不能衝動。」
「我不衝動,我就是想多看幾眼那孩子。」
「那走吧。」
沈冰帶著忐忑又激動的粟辰逸來到老夫人的住處。兩位兒媳婦先是向三位長輩問安,粟辰逸一直強忍著,表現得還算正常。隻是問完安,又向邵雲安問安的時候,粟辰逸的眼眶還是不受控的瞬間紅了下,被他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大太太,正君,上午好。」
代家的三個兒媳都是有誥命的。粟辰逸是男子,府裏的人稱呼他是二主子,外人則稱他正君,不然若是喊二老爺會跟他的丈夫代明榮弄混淆了。
「上午好。」粟辰逸努力露出一抹微笑,看一眼茶台,問:「是喝龍井嗎?聞著很香。」
邵雲安立刻接話說:「是今年的極品龍井,外頭可是買不著的。大太太和正君如果不忙,不如一起坐下來喝茶?我給你們泡。」
老夫人馬上說:「府裏的事讓下人們忙活去,你們兩個也歇歇。來來坐下,嚐嚐安哥兒親手泡的茶。」
「是,老祖宗。」
沈冰和粟辰逸坐下,粟辰逸特別坐在了邵雲安的旁邊,問:「王邵正君不介意我跟著學吧?」
邵雲安看著眼底明顯壓抑的粟辰逸,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笑容,說:「您是長輩,叫我雲安吧。說實話,聽人家喊我正君正君的,我挺別扭的。」
粟辰逸的眼眶差點就要紅了,他低頭假裝去看茶台,強忍下後才抬頭笑說:「確實。在家裏喊正君,都生分了。你叫我,二叔吧。」
最後三個字,粟辰逸的嗓子都啞了,老夫人責怪的看了眼沈冰,怎麼就把他帶來了?沈冰給了老夫人一個抱歉的笑容,她也是不忍拒絕啊。
邵雲安低頭洗杯子,假裝沒有看到粟辰逸紅了的眼眶,再抬頭時,他已經泡好了一杯茶了。放到粟辰逸的麵前,邵雲安卻隻說:「您喝茶。」沒喊二叔。
粟辰逸拿起茶杯就要喝,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小心燙口。」
粟辰逸側了側身,不讓邵雲安看到他的異狀。未免尷尬,邵雲安又低頭泡茶,沈冰藉機轉移話題:「雲安,那我也不跟你見外了。你是侯爺正君,但年齡卻是比我家戰驍還要小上幾歲,你就跟著戰驍喊我大伯母吧。」
「大伯母。」
粟辰逸的手抖了下,沈冰也沒想到邵雲安會喊得這麼自然;她不由得看向上座的三位老祖宗,三位已經不能算「老」祖宗的老祖宗也是心中異樣,難道他?
邵雲安笑著說:「井哥在軍中就是在武威將軍的麾下,如今我們一家又在將軍府打擾,還真是緣分,這聲大伯母是我佔了便宜了。」
沈冰的眼眶都有點泛紅了,老將軍突然哈哈大笑,顯得極為高興,說:「我看,這『大伯母』才是正正好,何來佔便宜一說。」
沈冰拿絹帕按了按眼角,露出笑容:「家中近日真真是喜事連連。爹娘和小爹長命百歲,安哥兒一家日後也能在京城常住,爹娘和小爹往後也不用總嫌府裏不夠熱鬧了。」
老正君笑著連連點頭:「可不是麼。說起來,咱們一家子還要謝石井和安哥兒呢。」
邵雲安趕忙開玩笑的說:「我『大伯母』都喊出來了,怎麼還能跟我說謝,這還是拿我當外人吧。」
他這話一出,全場都愣了,緊接著老將軍笑得更大聲了。粟辰逸死死握著拳頭,緊閉著嘴,雙眼直直的看著邵雲安。沈冰起身走到邵雲安麵前擋住粟辰逸的視線,從腰間摘下一個荷包,塞到了邵雲安的手裏,說:「安哥兒,你把咱們當家人,咱們也不拿你當外人。以後石井給了你委屈,你隻管回家,你大伯不在家,家裏還有爺爺、奶奶和小爺爺能給你做主,還有我們能給你做主。這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是你大伯父在邊關殺死的頭狼的牙,放在身上闢邪。」
「謝謝大伯母。」
這樣的東西沈冰一直掛在身上,那意義絕對是不同的。這份禮,對邵雲安而言是重禮。而沈冰這邊,不管邵雲安是不是代家丟掉的那個孩子,她是認下這個侄子了。但沈冰的這番話就好似隨時會戳破邵雲安與代家之間的那層窗戶紙,老將軍、老正君和老夫人的眼角無一例外都是濕潤的。可不管再怎麼忍不住,他們都必須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