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千夫所指(2)(1 / 2)

虛實。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

這句兵法,許錯、沈龔、沙傲鵬都早已爛熟於心。但這一次卻是夜叉陳章運用得更勝一籌。

水源處的營地,非實非虛,半數兵力借助地形守備,足以使營地堅如磐石。陳章又讓一個精兵披上自己的招牌朱甲,站在營地邊緣迷惑對手。人人皆知陳章之驍勇,也同樣當他是有勇無謀。許錯、沈龔、沙傲鵬,誰也沒想到陳章也會耍詐。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並非多麼複雜的兵法,卻發揮出不可思議的效用。

此時沈龔和沙傲鵬已經中計,在水源那塊營地前折損巨大。而陳章早已率領另一半兵力,繞過了沈龔和沙傲鵬,準備偷襲省冤穀。在通往省冤穀的路上,隻有一支許錯和林九野的隊伍,算上他倆,一共十八人。陳章的兵力是五十。

最要命的是,包括許錯在內的十八人中,尚無人知道陳章正在逼近。

陳章身穿一套普通的明光甲,外披黑袍,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不穿鮮亮的朱甲上陣。

一個月前他敗在河東被晉軍俘虜,對他而言,武將的威風、名聲、榮譽,統統都在他被俘的那一刻葬送了。他本該像死在省冤穀的四十萬趙軍一樣,以死結束自己的一生。

可氏叔琮卻用錢將他贖了回來。贖金五萬貫,全部是氏叔琮自己掏的腰包。梁王才不會花錢去贖一個被敵人生擒的廢物。

在對氏叔琮感激涕零的同時,陳章也感到了莫大的屈辱。他為梁軍出生入死十幾年,為了保住葛從周的主軍而被俘,卻沒人來救他。

那感覺就好像一個女人為了養活情郎而甘願賣身,最終卻又被情郎拋棄一般。

他恨梁王,恨逼迫別軍往火坑裏跳的葛從周,也恨脫離別軍出盡風頭還收得美人歸的許錯。這三個人,都該死!

但路要一步步走,人要一個個殺。審時度勢,最容易殺的自然是許錯。

陳章知道省冤穀並無瘟疫,也知道其實是一個詭異的黑甲騎兵將省冤穀攪得天翻地覆,為了不影響軍心士氣,許錯才謊報了瘟疫。

《尚書》有載:自作孽,不可活。

許錯自己找死,他陳章沒理由不成全。

隊伍停了下來,前方三十步外,就是許錯那隊人馬藏身的所在。

山林茂密,一片漆黑,無法放箭。陳章傳令下去:持白刃,圍殲!

隊伍分散開來,如同一群豹子一般悄無聲息地逼近獵物。獵物仍無覺察。

陳章輕輕地抽出了橫刀,他已經不再使用板斧。

刀出鞘時,風雷隱動。

“殺!”

一聲長嘯,陳章率先躥了出去,刀光閃處,一顆人頭落地。可惜不是許錯。

許錯和林九野還在前方。

此刻大約已是醜牌時分,困意纏繞著許錯全身。與蘇想風liu快活了一個下午,耗盡了他的體力,無論如何也打不起精神。直到陳章的喊聲傳入耳中,許錯才陡然間驚醒過來,全身寒毛倒豎。

他本能地抄起了弓,從背後抽出一根箭矢搭在弦上。

忽然一道黑影向他撲了過來,他小退了半步,抬弓就是一箭,那黑影撲通一下跌落在地,再也沒有動彈。

短兵相接的一瞬間,許錯的人便有一半斃命,餘下一半也完全喪失了鬥誌,開始慌不擇路地逃命。

夜太黑了,許錯發覺前後影影綽綽全都是人,也不知有幾個是敵,幾個是友。

“許掾佐,你在哪兒?”

許錯又一次領教了林九野的大嗓門。這一聲喊,無疑會將敵人全都吸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