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彥卿早已知道楊凝式和盧導來了郭橋,進門後上前抱拳喚了一聲:“楊大人,盧掾佐。”
楊、盧二人起身還禮,楊凝式冷笑道:“寇將軍怎也來郭橋這裏了?”
寇彥卿道:“自然是和兩位一樣,來此迎候許掾佐,然後接他回大梁。”
楊凝式直言不諱地譏道:“是接他去大梁,還是送他去陰曹地府?”
寇彥卿微微一笑,道:“楊大人這句話,末將倒有點聽不明白了。”
楊凝式見他跟自己裝糊塗,心頭怒氣更盛,道:“今夜風大雪大,寇將軍不在大梁忙忙家裏過年的事,卻跑來郭橋,楊某不得不猜想,寇將軍是幫人辦事來的。”
盧導離開大梁時,撞見朱友倫在指揮寇彥卿調兵,當時寇彥卿也看見盧導了,他自然明白楊凝式話裏的意思,因道:“楊大人想必是誤會了,寇某前來,的確是為了迎候許掾佐,並將他安然接回大梁。這件事,上麵是下了令的,若許掾佐半路上有個不測,寇某也沒法交代。”
楊凝式見他言之鑿鑿,便有些將信將疑起來。
盧導心細,便問道:“不知寇將軍是奉了誰的令?可有文書在身?”
寇彥卿道:“末將歸宣武鎮,調兵自然要宣武節度府的令。這道令,是朱友倫代傳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令函。
楊、盧二人一看,令函乃是封著口的,心下起了疑,盧導便問道:“這令函怎未拆封?”
寇彥卿將令函收回了懷中,道:“朱友倫傳令時言道,待見到許掾佐時,方可拆開此令。”
楊凝式和盧導沒話可說了,畢竟他二人歸王府,節度府的令他們也無權察看,而且這寇彥卿口風嚴謹,問了也是白問,二人隻好先捺住性子,一切等許錯來了再說。
寇彥卿也不再和他們多說,見了個禮,便帶人到旁邊安頓,與楊凝式和盧導隔得遠遠的,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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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蒼茫,北風刺骨,一小支梁軍隊伍在冰天雪地中艱難前行。
許錯走隊伍中間,縮著頭,一腳深一腳淺地邁著步子。今日風雪太大,他往身上裹了兩件棉襖,外麵再加一件蓑衣。起初倒是暖和的,可走到半路,蓑衣便被風雪打透,雪片鑽到蓑衣下麵,被體熱一烘,融作雪水浸透棉襖,風再一吹,寒氣便能滲進骨頭裏。因此他連馬也不騎了,徒步趕路,好歹能驅一驅寒氣。
領隊的隊正羅羽邪與他並肩而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征戰一年,總算能回家過年了,誰知突降這麼場雪,老天爺是成心跟咱們過不去啊。”
“瑞雪兆豐年,這是好雪啊。”許錯舉目眺望,“隻怕跟咱們過不去的不是老天。”
自從接到王府的令,起身返回大梁,許錯便一直愁眉不展。羅羽邪知他心事,便寬慰道:“許掾佐就甭擔心了,有葛帥和敬掌事保你,大王不會難為你的。這兩個月不就一直無事麼?現下讓你回大梁,想必是要你回家過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