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簇擁著陳寶祥向東,到了按察司街,隨即拐進巷子。
“辛苦陳老板了——”
有人掏出黑布帶子,蒙住了陳寶祥的雙眼。
又走了一程,陳寶祥感覺,連續過了兩座小石橋,橋下水聲,淙淙不絕。
他有些困惑,按察司街附近,並沒有這樣一座深宅大院,流水長溪,足有三百步。
接下來,他們進入一條回廊,曲曲繞繞,足有百步之多。
最後,他被按在一把椅子上,雙手向後,用麻繩捆住。
“陳老板,那些金子,究竟去哪兒啦?”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似男似女,非男非女。
陳寶祥渾身一顫,隻有宮裏的大人,才會用這種聲音說話。
濟南地界,早就沒有這樣的高手。
“我是個廚子,奪金的事,是朱嘯天和吳一笑幹的。他們得手後,也沒按最初的約定,送到米飯鋪。到現在,我一點都不知道。”
這件事上,陳寶祥冤枉到家了,被朱嘯天反複擺弄、出賣、欺瞞,最終差點死在盛唐巷的小院子裏。
所以,提到金子,他就像黑暗中踩到一條毒蛇一樣,心口一縮,渾身冒汗。
“陳老板,咱家請你來,不是聽你訴苦的,隻要一句實話。金子太多了,普通人吃不下。如果你太貪心,金子就夠打一座金棺材了,嗬嗬嗬嗬……”
那聲音陰陽怪氣地笑著,從正對麵傳來。
陳寶祥在腦子裏極力搜索,隱隱約約猜到,對方是“偽帝”的人。
隻有“偽帝”身邊,才帶著宮裏出來的陰陽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全天下的黃金寶藏,主人是誰呀?是皇上,是皇上嗬嗬嗬嗬,你們這些無知小民啊,就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也想分一杯羹。摸摸你們頭頂的腦瓜子吧,能活著就不錯了,還想好事?”
陳寶祥鼻尖冒汗,意識到自己身處險境,很可能九死一生。
“偽帝”做事,從來不講道理。
天子一怒,血沃幹裏。
這些陰陽人部隊,一向都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對外號稱是天子下令,實則都是偽造聖旨,肆意妄為。
他們的存在,具有極大的特殊性,跟鬼子、南方軍、八方麵軍、江湖好漢完全沒有關係。
“陳老板,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陰陽人的聲音越來越冷淡,旁邊立刻傳來鐵器摩擦之聲。
“來呀,給陳老板拔一根指甲,讓他知道疼。小小濟南,幾條臭魚爛蝦,也想興風作浪,真是……咱家在京城,悍匪刁民見得多了,他算什麼呀?”
有人低聲稟報:“安公公,您來濟南之前說過,要低調行事。這個陳寶祥雖然是小廚子,但當下幾方勢力都盯著他,您看是不是?”
陰陽人冷笑:“我的確說過,但刁民就是刁民,不讓他知道厲害,他怎麼明白天子之威?好吧,那就讓他‘目不識丁’好了!”
陳寶祥聽不懂,正在思索,陡然間後背一痛,一根釘子直刺進來,正中後心。
“啊……啊,啊——”
他大叫一聲,有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剩餘兩聲慘叫,都被憋在喉嚨裏。
那根釘子入體一寸,幸好停住,不然就要將他的身體搠一個前後洞穿的窟窿。
“咱家的手段如何?”
陳寶祥疼得渾身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辣手、毒手、血手、鬼手、佛手、仙手——天子麾下‘三頭六臂’的六大手,個個都是絕世英才。你隻碰見我辣手安公公,雖然皮肉受苦,總算還能活下去,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