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他距離黑衣人七步。
當他向前走,黑衣人也向這邊來的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為三步。
陳寶祥拔刀,攮子一閃,刺入黑衣人的喉結,接著拔出來,反刺對方的心口。然後,再拔再刺,刺入對方小腹。
這連環三刀,是陳家武術的精髓,相當於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劈頭蓋臉三板斧”。
三刀殺一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是拚命、保命的絕活。
一個黑衣人倒下,剩下的那個絲毫不慌,反手拔槍,子彈上膛,指向陳寶祥。
“真是妙啊,剛剛我還發愁,這家夥死了,線索斷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看你身手,在八方麵軍裏,至少是大人物保鏢、特務連連長之類吧?現在,老老實實告訴我,‘怒天王’在哪裏?”
陳寶祥很後悔,年輕時還是太懶了,沒能練成雙手刀,隻能是單刀對敵。
那時,誰能想到,二十多年以後,日本鬼子占了濟南,必須反抗,才能活命?
“這位爺,我是真不知道‘怒天王’是誰?我就是個廚子,看你們折磨人,看不下去了……饒了他吧,也順帶饒了我吧!”
噗噗兩聲,黑衣人扣動扳機,子彈經過消聲器,射入陳寶祥肩頭右側的窗欞裏。
“看我像開玩笑嗎?不交待‘怒天王’的下落,你就死吧!”
陳寶祥毫無辦法,無法突破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如果盲目向前衝,胸口中彈,就隻剩一個死字。
“這
位爺,‘怒天王’是誰,你得問他,要不咱把他送到醫院去,治好了病,你再審問?”
黑衣人回頭看看許山風,再看看陳寶祥:“別耍花樣,告訴我,‘怒天王’在哪裏?不開口不要緊,北屋裏是你的妻兒老小吧?我一個一個殺了他們,看你交待還是不交待——”
他站起來,槍口始終指著陳寶祥,直到走出了柴房門口。
陳寶祥跟出去,黑衣人已經走到院子當中。
“這位爺,別欺人太甚。我跟死的這位毫無關係,他就是逃跑跑到這兒來了,跟我沒關係。你再逼我,就魚死網破,誰也撈不著好!”
黑衣人向前走了幾步,飛起一腳,踹開了北屋的正門,一步衝進去。
陳寶祥無奈,隻能跟進去。
這一次,他有種預感,就算竭盡全力,拚了這條命,也未必能保住家人了。
鬼子有槍,他手裏隻有攮子。
鬼子有千軍萬馬,他隻是一個人,一條命,一個家。
那有什麼辦法呢?
亂世中風雨飄搖的濟南,他陳寶祥就算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子?
他不服,但鬼子暗探的槍口之下,全都是真理,讓他不得不服。
黑衣人向左去,闖進了秀兒的房間。
看起來,他們早就盯上陳寶祥,對家中情形,了如指掌。
“不要碰我閨女——”
陳寶祥大吼一聲,跟著進去。
柳月娥也尖叫著,手裏拎著擀麵杖,緊跟在陳寶祥後麵。
屋裏並非隻有秀兒,另有一人,正站
在書桌前,手裏握著一管毛筆,在一張宣紙上筆走龍蛇,寫著一篇草書詩詞。
陳寶祥進去,那人已經寫完,放下毛病,雙手提起宣紙,看著秀兒。
“好孩子,看看這首詩,是不是已經學過,讀給他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