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泉水甲天下,陳寶祥一向以此為豪。
當然,華夏之內,提到濟南,都知道這是一座“泉水之城”,得天獨厚,當世無雙。
陳寶祥覺得,能夠生在濟南,本來就是幸中之幸。
田東流笑著點頭:“陳老板,每次聽你說到濟南,都看到你眼裏有光。隻有真正熱愛濟南的人,才會如此啊——”
陳寶祥注視著田東流,他見過那麼多生意人,像田東流一樣的,卻不太多。
對方待人真誠,做事紮實,從不好大喜功,也不諂媚低賤。
仿佛濁世中的一股清流,讓人看見,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他忍不住抱拳:“田先生,跟你在一起,真是……真是舒坦之極。我雖然比你年長一些,但很多事情,還要向你學習請教。”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不快,全都釋懷。
田東流又說起金主那邊嘰嘰歪歪的一些小事,金主自然是要求盈利,頗有鼠目寸光之感。
“陳老板,咱要做的是魯菜至尊,不是街頭小店。盈利與揚名,本來就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些人隻看到投資與收入,始終把自己當作小生意人,對標的都是濟南眼下這些魯菜館子。唉,他們如果去意大利、法國看看,就明白,那些百年甚至數百年的品牌,都不是急功近利者所為——”
田東流從公事包裏拿出一盒洋煙、一瓶洋酒,交給陳寶祥。
陳寶祥不懂洋文,看煙盒上的標誌,是一匹奔騰白馬,
洋酒的標誌,是一個黑皮膚女郎。
“陳老板,煙酒都不值錢,卻是歐洲百年品牌。華夏文化,上下五千年,魯菜品牌,貴不可言。唉,這些金主啊,都是些以貌取人的家夥,以為你——嗬嗬嗬嗬,陳老板,誰的話咱也不聽,就衝著魯菜至尊的牌子去!”
陳寶祥有些慚愧,在濟南餐飲圈子裏,他藉藉無名。
如果不是田東流力捧,那些金主肯定是找名廚合作,哪輪得到他?
他用力抱拳:“田先生,多謝抬舉,我一定竭盡全力,鞠躬盡瘁,回報知己知遇之恩。”
兩人聊到這裏,田東流有意無意地笑著,問了一句:“馮爺最近怎麼樣?好久沒見他。他參股大飯店,錢都拿了,現在大飯店沒有開業,是不是頗有怨言?”
陳寶祥搖搖頭,最近見過這麼多次,馮爺從來沒有提起大飯店的事,就仿佛那件事從未發生。
大概是忙於應付生死變化,根本來不及想錢的事。
田東流感歎:“馮爺的銘新池號稱為‘華北第一池’,的確厲害。他在這個領域沒有對手,濟南那麼多澡堂,能跟他相比的一個都沒有,就算全都加起來,規模不如銘新池,掙錢也不如馮爺。我聽說北平來的大客商,到了濟南,第一件事就是去銘新池洗澡。”
這倒是實情,陳寶祥不隻聽說過,而且親眼見過。
銘新池的存在,就好像濟南城的趵突泉、千佛山、大明湖一樣,也成
為一道無法忽略的風景。
這件事說來奇怪,其它那些澡堂,也試著改善服務,廣交客戶,但就是不如銘新池。
“陳老板,如果馮爺問起來,就告訴他,八月初八正式開業,隻要賺了錢,少不了他的分紅。”
話雖這樣說,田東流的態度根本不在乎:“馮爺,對方拿了那麼多錢,還是上趕著陳家大飯店,雙方地位不同。”
陳寶祥有些不好意思,這些事從頭到尾,都是田東流主持。
他坐享其成,隻等著當經理,天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田東流,我還是覺得自己沒出多大力,就能跟你並肩做事,心裏總是忐忐忑忑,有什麼吩咐,你就直接說,我必定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