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板,你還要不要臉啊?咱濟南的老少爺們,恨日本鬼子恨得牙根癢癢,誰願意給他們幹活?你給他們做飯,他們吃飽了,有了力氣,再來砍殺中國人,你這不是幫凶是什麼?”
“陳老板,你要是一意孤行,那咱濟南人沒別的本事,都不到你米飯鋪吃飯。等你在大觀園開了飯店,也不去飯店。你等著吧,一個吃飯的都沒有,你還開個屁的飯店啊?”
“老陳,就問你一句話,是不是真的給鬼子做飯送飯,當漢奸?”
三個人是街坊鄰居推選的,個個口齒伶俐,咄咄逼人。
陳寶祥心裏有事,一開始還臉上陪笑,聽著聽著就煩了:“三位,我是個賣飯的,人家是吃飯的,就這麼簡單。你們家裏的孩子,都在貨台上當力工吧?那不也是給日本鬼子幹活?還有,咱街上有在麵粉廠幹活的,有給日本鬼子修炮樓的,有給他們理發刮胡子的……這些都是漢奸嗎?都不能幹嗎?”
他說的都是實話,三個鄉鄰代表剛剛說的話漏洞太多,由不得他不反駁。
“老陳,說死說活,就不能給鬼子做飯!”
這種不講理的話,也就隻有老濟南人能說得出口。
陳寶祥搖頭:“我一家老少得吃飯,我得養家糊口,五個人五張嘴,一天不幹活就得餓著。三位請回吧,我就是混口飯吃,如果誰看我不順眼,砸了我的生意,我也就認了。”
他不想得罪任何人,
但也不願意拗著自己的意誌,替別人做嫁衣。
三個鄉鄰氣得跺腳,吹胡子瞪眼,大步走出去。
在他們眼裏,陳寶祥已經離經叛道,跟鬼子打成一片,鑽到錢眼裏去了。
三人出去,柳月娥關門,滿臉都是深深的擔心。
“當家的,這些人不會來搗亂吧?”
“當然不會,他們都是老百姓,又不是地痞流氓——”
正說著,幾塊磚頭扔進來,砸碎了北屋門口的荷花缸。
嘩啦一聲,缸碎水流。
柳月娥嚇了一跳,緊緊抓住陳寶祥的袖子。
陳寶祥搖頭:“沒事,他們隻不過是發泄怒氣,也就這麼點本事。”
陳寶祥對於鄰居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他並不是甘心為鬼子送飯,隻不過是形勢所迫,總得找個理由把張傳傑帶進去辦大事。
這些鄰居們隻看到表麵,卻不知道他真正想做的事,整條街上能夠相信他的人不多,都以為他是廚子,為了錢什麼都肯幹,過去是給濼源公館送飯,現在又為日本軍部送餐。
陸續的又有十幾塊磚頭扔進來,陳寶祥拎著菜刀出去,那些扔磚頭的人一哄而散。
這個意外很快就過去了,陳寶祥的心思都在自己看過的那張地圖上,他要準確無誤地把張全解帶進去,送進主樓,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為保證這件事成功,他先帶著傳文,拎著食盒去了軍部,送了一次飯。
情況很順利,門口的崗哨已經收到廚房的囑咐,開門送
幫他們進去,兩個人很順利的就把食盒送到了廚房。
經過主樓的側門,珍寶箱往裏看了一眼,地上鋪著深色的木地板,兩側的門上都有標誌也就是說,張傳傑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地方。
在路上他讓傳文帶著食盒回去,自己去了正覺寺街告訴張傳傑。
在這裏又出了新問題,張傳傑不認字,即便是123也得撓頭。
陳寶祥無奈,先把三個字寫在紙上給他看,然後讓他認了好幾遍,最終張傳傑終於認出了二這個字,陳寶祥擔心這一次張傳傑自己進去自殺,恐怕是獨木難支。
修夫人出了主意:“他去殺人,你在廚房那邊等著裏麵,起了混亂你就可以趁亂帶他出來或者做個接應,我們另外派人守在軍部外麵,在排除狙擊手,如果有鬼子追擊,狙擊手就在高處開槍,替你們斷後。”
陳寶祥皺眉,如果那樣他就暴露了陳家米飯鋪,也隻能逃亡,他搖搖頭那不可能,如果為了刺殺一個鬼子,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恐怕所有人都會被鬼子抓住,就地槍決,這不是報仇而是宿命。
他說的已經很清楚,按照這種做事方法很快,大家都受到牽連,以後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張傳傑急了:“那你說怎麼辦?仇人就在裏麵,我必須幹掉他,不然我也不想活了,堂堂七尺男兒有仇,不報非君子。”
陳寶祥想不出好辦法啊,假如八方麵軍還能派出另外一個殺
手跟張傳傑配合就好了。
很可惜,修夫人說了,他的手邊沒有可用之人,大部分都是交通員跑腿送信還行跟鬼子正麵格鬥,沒有那個本事,陳寶祥隻能作罷,在這個計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