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祥親眼目睹,膠東來客眼中忽然滾落熱淚。
“我必須殺了他們報仇……八方麵軍怎麼了?難道我是八方麵軍的人,就甘心與賊寇為友?先生,我不服,我不服——”
大人物沉下臉來,剛要張口,陳寶祥迅速插話:“好好,兄弟,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你想一想,殺鬼子急切還是報仇急切?鬼子是咱中國人的大敵,先殺光鬼子,清算外賬,然後再關門算內賬,行不行?”
他已經明白大人物的意思,鬼子不除,中國難安。
如果糾結於山賊草寇的敵友之分,眼光就太短淺了。
隻有全力以赴抵抗日寇,運送黃金之事,才能成功。
陳寶祥很難判斷誰說的話才是正確,他隻覺得大人物高瞻遠矚,已經看透了未來的方向,如果焦東來的槍手還是不能判斷大局,那就會壞了大事,他幫助大人物解釋這件事,相信對方也能理解。
那個人低下頭沉思了,一陣猛然擦幹了眼淚,那好吧,既然先生這樣說,陳老板也這樣說,我就明白,先殺日本鬼子,再清算我們自己的仇恨,但是請二位作證,我此生不殺那些山賊草寇,誓不為人。
陳寶祥內心苦澀,他當然知道仇恨的滋味,如果被仇恨燒紅了雙眼,那就必須開始戰鬥,男子漢大丈夫有仇不報非,君子這個膠東來的人倒也是性情中人,能夠把仇恨擺在桌麵上,絕不隱瞞。
大人物鬆了口氣向陳寶
祥挑了挑大拇指,陳老板你果然是敞亮人,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陳寶祥感歎當他被滅門血案險些壓彎了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來開導他,如今他幫助大人物安排一切,看似輕鬆自如,實際上卻是鳳凰涅槃的,結果不然的話,他自己都掙脫不出來,又怎麼開導別人。
教東來的槍手仔細的描述了路上的情形,黃金離開招遠的確吸引了很多江湖人物的注意,自始至終運金隊四周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線人,有兩三次坐船過河的時候,差一點就被埋伏在河裏的水鬼算計,翻船身亡,不過他們是膠東,人從小熟悉,水性瞬間刺殺水,鬼脫離危險,先生,我們從東邊過來真是不容易,有人說從宜都縣向南好走一些,但現在看來,鬼子已經把交際線,鐵路封鎖的嚴嚴實實,所有的過路涵洞都被堵塞,我們隻能翻越鐵軌,鬼子的探照燈,機關槍和狼狗虎視眈眈,如果強行通過,肯定損失慘重,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大人物點了點頭,在桌子上鋪開地圖。
地圖上畫的很明顯,他們從北向南越過交際鐵路線的確是戰戰兢兢步步艱難,隻要鬼子在鐵軌兩側埋伏,他們幾乎束手就擒,要不就會死在機關槍下,如果從異度線向西,一路走來到濟南,大概是另外一條很好走的路,關鍵在於要打通濟南這條路線需要馮爺那樣的人幫忙。
大人物用一支
鉛筆在宜都縣和濟南之間畫了一條線,叫東來客輕輕的搖頭,以前我們就討論過,太難了,濟南這邊鬼子太多,再加上兩倍於鬼子數量的漢奸,狗腿子,一旦進入濟南的地界,遭到圍攻,肯定是全軍覆沒,一個人都活不下來,所有的金子羊入虎口。
陳寶祥看著地圖,如果這條路線一直向北撐到黃河岸邊,甚至到黃河北麵,去繼續向西,那才是一條穩妥之路。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在鬼子還沒有意識到黃金到來之前就已經通過大人物做出了判斷,五天時間你們就能從益都縣穿過濟南,到達西麵,距離太行山越來越近,我可以保證你們在這段路線上平安無事。
那個人眼中閃出亮光,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再向南避開鬼子,一直在交際鐵路線北邊運行直接向西。
陳寶祥看著地圖這條路線看似輕鬆,但路上的封鎖溝也是一道連著一道,必須當地遊擊隊配合他們才能順利通過。
大人物跟他想的完全一樣,你們往西走的時候,我會派線人沿路逢山開道遇水搭橋,讓你們順利通過,隻要耐心關注與保護金子就足夠了,越過封鎖溝的事我來解決。
到此刻為止三個人達成了一致,交通來客擔心的就是陸先生的暢通問題,他們不怕死,但怕的是丟失金子,對不起,太行山也對不起,招遠那邊的金礦工人。
他向大人物描述,積攢這些金子有多麼不
容易,那邊的金礦已經被日本鬼子全部掌控,有些日本商人成為金礦老板,工人進出礦井的時候,經過層層盤查,脫光衣服,三次,幾乎不可能帶出金子。
在這種嚴苛的條件下,他們改變策略,聯合江湖勢力,扮成山賊劫匪,直接進入金礦老板的家,砸開他們的金庫,洗劫一空,這些金子搶到之後全部上交不留一點,因為他們明白,把金子送到太行山,那邊就能買槍買炮打鬼子,早日消滅日寇,解放全中國,大家有這樣堅強的信念,才能忍住各種艱難過程。
陳寶祥聽到這一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來以為濟南人憎恨日本鬼子,等待著南方軍,或者八方麵軍殺回來,這就是每一個城市的常態,卻想不到招,遠那邊所有的礦工和農民全都聯合起來,為了給太行山搶金子送金子,全都冒著生命危險,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