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祥和孫白露坐在屋裏說話,很快就有人送了晚飯過來,全都是鮮香四溢的大魚大肉。
“陳老板,大夫說了,讓你好好補養補養身體,實在太虛弱了。你肯定是晚上睡不好覺,思想過度混亂,吃飽了睡一大覺,精神就恢複很多。”
陳寶祥自己就是廚子,當然明白人是鐵、飯是鋼的道理,隻有好好吃飯,身體才能恢複健康和能力。
孫白露又告訴他朱俊的一些消息,這個人闖蕩過北平和滬上,在外麵學了很多本事,也想從軍報國,可是不管在哪支軍隊,沒有實力,又不送禮,不可能升官發財。
回到益都縣,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他救了原先的老縣長,縣長賞識他,就把他留下,慢慢熬成了警備大隊的隊長。
他雖然受日本鬼子統一指揮,但從未幹過傷天害理的事,也告誡手底下的人,兔子不吃窩邊草,絕對不能傷害益都縣的百姓,鄉裏鄉親的,各自給麵子,才能相愛無事。
還有一個消息,孫白露並不確定,朱俊已經聯絡了超過一百人和長短武器,準備參加暴動,如果不是發生了譚家坊火車搶劫案,暴動就已經排上了日程。
當下,顧蘭春死了,朱俊失去了上線,暴動也隻能暫時停下來,但這一百多個人都在他的掌控之內,配備的武器也還說得過去,如果能離開益都縣直接上山,就會變成日本鬼子的心腹大患。
陳寶祥越來越覺得,孫白露雖然隻是老師,手無縛雞之力,但送來的這些消息,一個比一個更令人振奮。
一直到了深夜,朱俊才換了便裝,一個人過來見到陳寶祥。
他深深鞠躬,果然兩個人在濟南城見過,萬花樓的一次集會當中,朱駿就跟在顧蘭春的後麵,也去過芙蓉街的玉謙旗袍店,在那裏當過夥計。
他今年三十三歲,槍法卓越,身手敏捷,除了滬上話,還懂得一些日語,受到益都縣鬼子總指揮部那邊的器重。此前,在濟南那種大地方,優秀人才太多,根本數不著他,想要出頭,幾乎沒有可能。
故人重逢,陳寶祥覺得分外高興,朱俊也是百感交集:“陳老板,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你,顧小姐死的時候,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不相信她會死在益都縣。兩塊墓碑就是我立的,等到以後這件事平息了,我一定會找人,好好地建造兩座陵墓,刻上她們的名字。萬花樓有了大青衣,才真正做了幾件漂亮的好事——”
在陳寶祥眼裏,朱俊十分無奈,說話時不時地露出苦笑。
原來,在這個位置上,朱俊每天幹的都是搜刮老百姓的差事,他雖然極力避免,但仍然有失手的時候。
益都縣的日本鬼子變本加厲,恨不得把老百姓所有的財富榨個一幹二淨,全都送往日本。
陳寶祥沒有轉彎抹角,直接問起譚家坊火車站的搶劫案。
朱俊坦然回答:“從昨天到今天抓了十幾個人,他們屬於二郎山的士匪,根據線人的消息,他們當時也在火車站附近,準備黑吃黑,隻要有人搶到黃金,他們就會跟蹤,一路盯梢,直到形成合圍,把黃金奪走。他們才不管什麼孕婦,隻管金子。二郎山那邊總共有一百五十個士匪,戰鬥力無法跟雲門山這邊相比,隻不過他們做事向來簡單低調,不跟任何官軍勾結,隻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這些人同樣沒能拿到黃金,戰鬥結束後,雲門山的人撤退,他們直接登上火車才發現,運送黃金的箱子早就被人打開,裏麵空無一物。
朱俊嚴刑拷問,而這些人說的同樣令他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