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以為鄭玉清也不會來了,她一定要照顧弟媳的——沒想到鄭玉清說,他們愛去不去,我要去。

陳見夏等著鄭玉清出關,隱隱擔心,她會不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卡住,飛機上會不會犯病,給她辦了國際漫遊,為什麽不回微信,她不會為了省錢把流量關了吧……

等到鄭玉清頂著一頭羊毛卷、戴著遮陽帽小墨鏡出現,她才鬆口氣,然後感到頭痛。提前頭痛。

鄭玉清見到她便開始描述自己下飛機後的見聞,樟宜機場的地毯怎麽那麽多、的確比省城的豪華、那麽多商店、但這機場好老啊、熱帶真厲害啊機場裏就那麽多植物……

她們在室內的出租車通道口排隊,旁邊正是一座小型雨林植物牆,鄭玉清一定要在牆前麵照相,無論見夏怎麽勸她。

“走出機場,到處都是棕櫚樹。”

鄭玉清不聽。見夏拍了好多張,鄭玉清怎麽都不滿意,最後說,你就是不用心,拉倒,我自己修。

陳見夏說,嗯,自己修吧,能把腿拉兩米長。

她一回頭,看到電子廣告牆上閃過一句廣告語,沒看清,好像是“There is a bridge between hope and…”

陳見夏好奇,and什麽?fear?despair?reality?

沒機會知道了,排到她們了。上車後鄭玉清對陳見夏說,我還以為新加坡多幹淨呢,馬路上挺幹淨的,這車裏怎麽還是有股餿抹布味兒?

陳見夏說,媽,這裏幾乎一半以上的人都聽得懂中文。

鄭玉清誇張地嗅了嗅自己的白色紗綢上衣,說,啊呀,不怪人家,是我自己出汗了!

陳見夏忍著笑,眼見司機輕輕鬆鬆把車速飆到了90。

她們去了很多地方。

鄭玉清覺得現代藝術博物館沒什麽意思,那些裝模作樣的餐廳也讓人不舒服,還是大排檔好吃。鄭玉清也喜歡陳見夏上學時候最愛喝的“酸汁甘蔗水”,那家大排檔是新加坡最有名的大排檔之一,曾經是貧民食堂,旁邊立著個金屬牌寫了簡介。

鄭玉清指著說:“建於1987年,小夏,是你出生那年呀!”

鄭玉清覺得夜間動物園也好玩,大象、豹子都好看,新加坡人膽兒真大啊,那麽輛沒遮沒擋的小車,就敢開得離動物那麽近,嚇都嚇死了。

三十分鍾車程後下車自由遊覽,她們在蝙蝠園外麵碰見了德國人一家四口,父母和姐弟。蝙蝠園在紅樹林小屋裏,為了尊重動物的習性,周圍幾乎沒有燈,見夏知道穿過三道鐵門簾,裏麵就是一籠子的蝙蝠,於是止步了,德國一家也止步了,隻有膽兒肥的小男孩和看不懂英文的鄭玉清還在一層一層掀開門簾往裏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