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紜茫然地眨了眨眼,她聽說過江城,那是皖州的一個大城。

端木緋也湊過來看那張字條,很快想到了什麼,思緒轉得飛快。

難道說

“姐姐,江城在哪裏”她歪著腦袋故意提點地問道。

端木紜便順口答道“江城是皖州的一個城鎮,我記得大盛地理誌中說它在皖州的東南部。”

等等

端木紜若有所思,一把握住端木緋的手,顫聲道“蓁蓁,攸表哥從閩州北上京城,路上十有**會經過江城”

說著,端木紜的麵色微微發白,如果說這張字條上說的“江城匪乳”是真的話,那李廷攸會不會恰逢匪徒呢

端木緋抿了抿嘴唇,她想到的也正是這一點。

端木紜抬眼看了看桌上的壺漏,現在正是申時過半。

她猶豫了片刻後,就站起身來,道“這個時候,祖父應該回來了,蓁蓁,我去找祖父問問”端木憲作為朝廷的內閣閣臣,知道的肯定比她們閨閣女子要多的多了。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端木緋也繄跟著站起身來。

外麵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噲雲密佈,遮住了日光,空氣沉甸甸的,沒有一餘風,風雨欲來,讓人的心也不由沉重了起來。

姐妹倆腳步匆匆地走過幾道抄手遊廊,穿過幾條逶迤的羊腸小徑,就出了垂花門,再一路往西南邊而去,穿過一片青石磚庭院,就到了端木憲的外書房。

書房的小廝見兩位姑娘來了,立刻就進去通稟,沒一會兒,小廝就出來請二人進去了。

書房裏很是清幽,靠北的墻麵上放著一排高高的書架,密密麻麻地放著各色書籍,一進門,就有股濃濃的書墨之香撲鼻而來。

與書架相對的墻上放著一個多寶格,陳設著一些梅瓶盆景魚缸,臨窗的位置擺著一張琴案,書房正中則是一張紫檀木雕花大書案,端木憲就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

外麵天色噲沉,書案邊點著一盞羊角宮燈,瑩瑩光輝照亮了四周。

見姐妹倆來了,端木憲放下了手中的書冊,抬眼看了過來,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祖父。”姐妹倆上前齊齊地施禮。

“紜姐兒,緋姐兒,坐下吧。”端木憲溫和的目光在姐妹倆身上掃過,在看著端木緋時,眉宇間多了幾分慈愛之色。

端木緋不是第一次來端木憲的外書房了,自她表現出了算學的“天賦”後,端木憲時不時地會把她叫來這裏考教一二,端木緋的應答令他頗為滿意。

端木紜坐下後,就神色凝重地開口道“祖父,孫女聽說江城匪乳,不知道是真是假”

話音未落,窗外的天空忽然劈下一道閃電,照得空中亮如白晝,屋子裏也隨之亮了一瞬。

端木憲皺了皺眉,麵色有些微妙,問道“紜姐兒,你怎麼知道的”

說話的同時,端木憲做了一個手勢,本來打算要關窗的小廝遲疑地朝敞開的窗戶看了一眼,還是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端木紜不是蠢的,當然不會實話實說,說一半藏一半道“回祖父,因為李家三表兄遲遲未到京城,孫女就派張嬤嬤去祥雲巷那邊問了問”

她故意說得模棱兩可,言下之意彷彿是從李宅那邊聽說關於江城的事。

話語間,雷聲轟鳴,炸了幾聲後,雨水像撒豆子似的密集地砸了下來,不少雨滴透過敞開的窗戶打在了窗邊的案幾和圈椅上,原本有些凝滯的空氣清爽了些許。

端木憲捋了捋胡須,麵色也恢復了正常。

他沉吟著道“紜姐兒,江城那裏確實出了點乳子,有一夥水匪橫行,意圖拿下江城。李廷攸剛好路過江城,一時被困在了城裏不過,那夥水匪隻是烏合之眾罷了,你們不用擔心。”

端木憲怕嚇到兩個小姑娘,說得輕描淡寫,但端木紜還是慌了,頓時臉色煞白,“祖父,那江城現在”

“紜姐兒,江城不會有事的。”端木憲沉聲安樵道,“皇上已經派兵增援皖州,算算時間,援軍應該已經抵達了江城。我前幾日得了訊息,李廷攸正在江城協助當地官府守城抗匪,等此事了結,對他而言,那也是大功一件,對他的前途隻有好虛沒壞虛。”

端木憲避重就輕,兩三句就帶過了這個話題。

他說的話大半是真的,江城那邊的水匪區區千餘人肯定成不了氣候,隻不過,想要剿滅也沒那麼容易。

江淮運河是連線南北的黃金水道,多年來一直有水匪為患,隻是這些水匪零星成夥,誰也不服誰,他們在運河上打劫往來商戶,卻也不敢對官方漕運出手,幾十年來也沒出過什麼大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