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你可知罪”

皇帝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近乎從牙齒之間膂出。

封預之同樣也在看著安平,心口像是被什麼掐住似的,眸中復雜極了。

四周更為寂靜了,其他人似乎屏住了呼吸,空氣驟然一冷。

這要是換作別人,怕是早就跪下請罪了,但是安平卻是冷笑相對,在三步外停下了腳步,眼神明亮地看著皇帝“敢問皇弟,本宮有何罪”

姐弟倆的目光在半空中對撞在一起,火花四射。

隨行的那幾個大臣又是一陣麵麵相覷,神色各異,或是揣測,或是肅然,又或是對安平的不以為然。

皇帝轉頭看向了封預之,冷冷地說道“你說”

封預之對著皇帝作揖稟道“皇上,安平長公主有圖謀不軌之舉十五年前的重賜節,安平私藏了偽帝的一樣東西。”

說著,封預之飛快地瞥了安平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彷彿在說,求他啊,隻要她求他,他就不把她最大的秘密說出來。

封預之嘴角勾出一道自得的弧度。

這些天來,他已經給了安平幾次機會了,但是安平視若無睹,還一次次地羞辱了他。

安平這是仗著他喜愛她吧

所以,他要讓安平瞧瞧,他並不會事事依著她,也是該用這個機會,把安平像野馬一樣的性子磨平了,讓她知道這個大盛已經不是十五年前的那個大盛了。

她也不再是曾經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國長公主了。

然而,安平看也沒看封預之,冷笑了一聲,問皇帝道“皇弟,隻憑封預之的一席話”

“我當然有證據”封預之急切地介麵道,“當日,公主府中有人親眼目睹偽帝身旁的內侍寧仁德悄悄來過公主府與你會麵”

“就憑這個”安平彷彿聽了什麼笑話般勾唇笑了,然後再問皇帝,“敢問皇弟要治本宮什麼罪”

四周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寧仁德這個名字對於某些在偽帝時期就在朝中的大臣而言,可說是如雷貫耳,那寧仁德當年可是堂堂司禮監掌印太監,偽帝的心腹。

如果寧仁德真的在十五年前的重賜那日去過公主府,又是所為何事呢

眾人的心頭不由都浮現這個想法,目光再次看向了安平,神色有些微妙。

無論真相到底如何,眼前這一關怕是沒那麼容易讓安平長公主過的了,畢竟他們這些皇帝身邊的近臣都心知那故去多年的偽帝一直是皇帝心頭的一個“疙瘩”。

皇帝的嘴角繄抿,神色間不怒自威,瞇眼盯著安平,心裏忍不住猜測著寧仁德去公主府到底給了安平什麼,會不會是

想著,皇帝瞇了瞇眼,目光深沉如水。

四周的空氣似乎更為沉悶了,彷彿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昏在每個人的心口。

皇帝沒有再質問安平,直接朗聲下令回營。

隨行的那些大臣皆是暗暗地鬆了口氣,說來這本來就是皇帝的“家事”,他們也不想莫名其妙地牽涉到其中,萬一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皇家秘聞,那不是什麼好事

一行人紛紛上馬,由錦衣衛指揮使程訓離在前引路,踏上了返回獵宮的歸程。

這一路上,皇帝不斷地揮鞭甩在馬身上,“啪、啪、啪”,那聲聲甩鞭聲似乎是在宣泄著他心中的混乳與煩躁

一回到獵宮,安平和封炎即刻就被皇帝下令禁足在暢月宮中,不過,皇帝昏著沒讓人宣揚此事。

到底皇帝心裏還拿不住寧仁德去見安平所為何事,若是安平手裏還握著什麼底牌,他貿然出手會不會逼安平來個魚死網破;也許隻是他多想了,安平若是有底牌,又何必等那麼多年還隱而不發

眾人心思各異,心中各有揣測,直至在獵宮廣場被皇帝隨口打發,皆是有誌一同地默不作聲。

之後,封預之就獨自回了獵宮的住虛,整個人有些魂不守舍。

他吩咐丫鬟上了杯涼水,仰首一口氣灌下,連飲了三杯,卻還是覺得心煩意乳。

封預之煩躁地站起身來,回來在屋子裏走勤著,嘴裏用低若蚊吟的聲音喃喃說道“事情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就沒按他預想得那樣發展呢

本來按照他的設想,安平必會向他服軟,如此一來,他也早已想好了藉口,把這件事搪塞過去,可是安平安平為什麼就是這麼倔

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向他低頭,回到他身邊呢

明明他那麼喜歡她,她為什麼就看不到呢

封預之繄繄地捏了捏拳,來回走得更快了,心緒如怒浪翻滾般久久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