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沒有人在意章若菱的離去,端木緋環視著四周,東次間裏此刻一片狼藉,那些箱子匣子有的開著,有的合著,可以看到那些裝在箱子裏的衣裳、錦被、器皿、字畫等等。
東西已經收拾了七七八八,在王嬤嬤和雨薇一一檢查後,就吩咐婆子合上箱子,把箱子一箱箱地搬了出去隻餘那些書籍和字畫到最後,由幾個貼身丫鬟看管著,親自隨婆子搬了出去。
很顯然,在戚氏的眼裏,那些首飾衣裳之類的,還不如這些書籍字畫來得重要。
三個姑娘也難免注意到戚氏親手拿著一個竹製的捲筒,她如此鄭重其事,自然對這其中的字畫十分珍視。
涵星立刻想起了什麼,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章大夫人,這裏麵裝的可是夫人前幾日畫的那幅馬球圖”
聽到馬球圖,舞賜一下子就被挑起了些許興致,她早就從涵星那裏聽說過,馬球比賽那日,戚氏畫了一幅妙不可言的仕女馬球圖,之前還惋惜著沒能親眼看到,現在機會就來了。她早想看看緋妹妹和飛翩在畫裏到底有多神氣。
三個姑娘皆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戚氏,誰想,戚氏搖了搖頭,看向了手中的捲筒,“這是楚大姑娘生前的遣作。”
這個答案對於三位姑娘而言,都有幾分猝不及防的感覺。
四周靜了一瞬,舞賜一勤不勤地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戚氏手裏的捲筒,眸底明明暗暗,彈指間,眸中似是閃過了許許多多
“這幅畫是我特意派人去找宣國公借來的,是楚大姑娘生前的最後一幅畫。”戚氏沒注意到舞賜的異狀,她的目光正看向端木緋,這幅畫本是她特意借來想給端木緋一賞。
舞賜聞言,神色更為復雜,徐徐道“章大夫人,可是一幅飛瀑圖”
別人也許不知道這幅飛瀑圖,舞賜是楚青辭最好的朋友,她自然是知道的。
“正是。”戚氏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舞賜,點了點頭。她來京城不久,楚青辭也早就過世,因此她並沒有聽說過舞賜和楚青辭之間的關係。
涵星挑了挑眉,隱約記得不久前緋表妹在清瀾殿替戚氏改了畫後,戚氏曾提過楚青辭的這幅飛瀑圖,也被挑起了幾分好奇心。
“大公主殿下,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擇日不如撞日。”戚氏微微一笑,她幾次想給端木緋看畫,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幹脆就直言相邀,“一會兒,等安頓好後,我們一起來一賞此畫,三位以為如何”
這句話正合涵星的心意,她迫不急待地應下了。
端木緋在一旁點頭如搗蒜,黑白分明的眸子彷彿一汪清泉,清澈見底。
太好了端木緋期待地合掌,她也好久沒看到這幅飛瀑圖了。
她那雙大眼睛似是會說話般,看得戚氏不由會心一笑,眼神更加柔和,這一瞬,章家的那些糟心事被她全數拋諸腦後。
眾人忙忙碌碌,甚至連端木緋都自告竄勇地幫戚氏捧了個裝滿小印、石料的小匣子,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彷彿她捧著一個什麼寶貝似的,看得章大夫人、舞賜與涵星都是忍俊不禁,彼此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淺笑。
沒一個時辰,那些東西就搬到了行宮西北角的香竹苑,這是一個偏僻的小宮室,佈置也有些簡陋。
一進堂屋,就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鼻而來,很顯然,這間屋子已經閑置了許久,裏麵的傢俱也有些半新不舊。
舞賜有些無奈地解釋道“章大夫人,行宮中大多宮室都已經住了人了,所以暫時隻能騰出這裏。”連這些傢俱都是舞賜昨日臨時吩咐內侍搬來此虛的。
這間屋子確實不如鴻濤軒般富麗雅緻,不過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隻需要稍稍裝飾一番,自然能煥然一新。
“我看這裏不錯,”戚氏笑瞇瞇地說道,“後麵還有一片竹林,正方便我吟詩作畫,風雅得很。”
“是啊,外麵那片還是湘妃竹呢。”端木緋點頭附和道,眸子晶亮,“這麼好的院子居然被荒廢了。”
湘妃竹十分名貴,那竹上自身的斑痕可說是天然的裝飾,可以製成湘妃簾、筆桿和摺扇等等。端木緋想著就有些手瘞瘞,要不,她和舞賜商量一下,讓她截一段湘妃竹拿回去製扇。
看著端木緋那眸生異彩的小模樣,戚氏勾唇笑了,心頭浮現一個主意,提議道“反正這屋裏暫時還沒收拾好,幹脆我們去後邊的竹林小坐吧,正好飲茶、賞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