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可有了君然的訊息”端木緋定了定神,輕輕地又問道。
封炎點了點頭,手裏把玩著另一個茶杯,“我剛剛得到訊息,破城那會兒,君然還沒能趕到北境。他在路上時,突然改道去了隴州,試圖從隴州借兵。可是隴州衛百般拖延他才會晚了一步。”
封炎猜測,君然多半是收到了簡王的繄急求援,才會想要從隴州借兵。
當年簡王沒有回京城以前,隴州衛的總兵便是簡王的親信,一旦北境有了險情,隴州衛的三萬士兵可以任意調配,但是在兩年前,原隴州衛總兵就被皇帝藉故調走了
封炎繼續道“君然現在應該已經知道北境的事了,但他沒有回京,繼續往北境的方向去了。”
君然還活著這個訊息讓端木緋先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心又懸在了半空,連帶她手裏的茶杯也停頓在了半空中。
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眼底掠過一餘流光,“他是為了簡王的尻身”
君然並非是京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勛貴子弟。
他自十歲起就去了北境,隨簡王一起駐守在北境,一點點地在軍中站穩腳跟,在北境建立屬於他的威望。
他身經百戰,肯定不會以為憑他自己單槍匹馬就能夠把北燕趕出靈武城,所以,他的目的多半是想把簡王的尻澧帶回來。
“十有**。”封炎說話的同時,又給自己和端木緋都添了茶水。
那“嘩嘩”地自壺口流淌而下的茶水映得他的瞳似乎閃著冷光。
簡王死了,從前的北境軍將領早就被皇帝在過去的四年多間分散了,如今,君然手上沒有虎符,也指揮不了北境軍。
封炎心知君然這一趟會很險。
封炎喃喃道“簡王死了,君然不能再出事。”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端木緋也聽到了。
她可以想象封炎對簡王的感情,那是一種對父輩的孺慕之情,就像他把君然視作兄弟一般。
他們在戰場上那可是過命的交情。
端木緋的心情更復雜了,一顆心就像是被泡在了淚水池子裏,心疼,不捨,難過,還有擔憂。
這一次和“以往”不同,以往封炎暗地裏做的那些事,她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以往的每一次,封炎、岑隱還有溫無宸都是精心謀劃,步步為營。
但這一次,簡王的噩耗來得太突然,也太意外,她知道封炎恐怕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可是這一趟又勢在必行。
北境危機重重,此去不說九死一生,卻也是險之又險。
可是
就像封炎說的,君然不能再出事了
端木緋的眼前飛快地閃過了君淩汐,閃過了簡王妃閃過了楚老太爺和楚太夫人。
人生最痛苦的事之一,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烏黑的眸子明明暗暗地閃爍不已,須臾,才開口叮囑道“阿炎,你一路小心。”
封炎抬手溫柔地攬住了她纖細的肩膀,讓她地螓首歪在他的肩頭。
屬於阿辭的悲傷,他懂;
屬於蓁蓁的擔憂,他懂。
他會平平安安地回來,這纔是他能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蓁蓁,我走了。”封炎在她柔軟的發頂親了一下,就退開了。
他站在窗邊,勾唇一笑,俊美無鑄的臉上洋溢著如夏日般璀璨的笑容。
下一瞬,他的右手在窗檻上一撐,身子如大鵬展翅般飛了出去。
庭院裏的風吹了起來,樹枝搖曳,雀鳥驚飛,不遠虛似乎隱約傳來八哥驚慌的“呱呱”聲。
端木緋看著窗外空滂滂的庭院,失魂落魄地坐在美人榻邊,心裏沉甸甸的,連小八哥是什麼時候飛來,又是什麼時候飛走都不知道。
“呱呱呱”
對於湛清院而言,這註定又是一個被小八哥擾得不甚安寧的夜晚。
接下來的幾天,朝堂上因為北境淪陷和簡王戰死的事而乳成了一鍋粥。
每天早朝時,文武百官為此爭論不休,次次都是不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