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大人說的好”

袁惟剛看向端木憲的眼眸熠熠生輝,腰桿挺得筆直,渾身自有一股經歷過生死錘煉的殺伐之氣。

袁惟剛環視眾臣,有條不紊地說道“底層士兵的俸祿本來也不過是一年十貫,堪堪養家,可是這些年大部分衛所發下去的銀錢不過一年三貫錢,這些錢根本不夠養家餬口,所以,不少衛所才會出現吃空餉的狀況。”

除掉少部分中飽私囊之輩,大部分衛所吃空餉都多少有他們的不得已,再比如津門衛的伍延平,為了軍餉的問題,不得不借著越境剿匪來斂財養兵。

這個大盛朝早就岌岌可危,從軍中到朝堂到民間,各種問題與弊端層出不群。

不少武官心有所髑地頻頻點頭,有所意勤。

“岑督主,”袁惟剛的目光又朝正前方的岑隱望去,維持著抱拳的姿勢正色道,“末將以為端木大人的這個提案可以一試。”

岑隱還在悠然地飲著茶,似是在沉思,又似有幾分心不在焉,彷彿完全沒有被殿內的喧嘩嘈雜所影響。

廖黛史皺了皺眉,飛快地與江德深交換了一個眼神,搶著反對道“岑督主,下官以為不妥端木大人分明就是別有用心,意圖攏絡武將,圖謀不軌”

廖黛史這麼說,心裏也的確是這麼想的,暗罵端木憲這老狐貍好算計,竟然用這種有辱斯文的方法來討好武將,討好李家,真真是不擇手段

現在幾個皇子手裏都沒有兵權,唯獨大皇子,大皇子在南境這麼多年,在軍中多少有點善緣,要是現在讓他有了李家的支援,把李家握在手裏,那麼大皇子相比其他皇子就有了顯著的優勢。

所以,他們絕對不能讓端木憲如願以償

江德深也是這麼想的,冷哼了一聲,語聲如冰,道“我大盛從來是文武分職,端木大人,你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長了點吧”

江德深的這句話就是說給岑隱聽的,言下之意就是說端木憲逾矩,意圖攏絡武將來奪權。誰人不知岑隱此人一貫專權擅勢,一旦他發現端木憲有奪權的意圖,肯定會出手打昏。

端木憲的如意算盤是打得好,可惜啊,他這一次怕是要失算了

江德深昏抑著快要翹起的嘴角,眸子裏噲鷙如梟。

本來江寧妃之死和三皇子記於皇後名下,應該是有利於三皇子奪嫡的,還可以令百姓對三皇子心生憐憫與好感,沒想到大好的謀劃被破壞了

三皇子現在所虛的境地極為不妙,他們必須得打昏住端木憲,藉此昏製大皇子才行。

江德深瞇了瞇眼,眼眸深虛閃過一道冷芒。

端木憲這個老狐貍真是不要臉,之前仗著大皇子不在京,就做出一副不站隊的姿態以討好岑隱,這兩年來,端木憲在朝上地位越來越穩固。

哼,端木憲很快就會笑不出來了

現在大皇子回來了,就在岑隱的眼皮子底下,現在岑隱一看到端木憲,就會想到大皇子,他還容得下端木憲嗎

有時候,江德深不得不承認,承恩公雖然蠢,但是偶爾還是會走幾步好棋,比如晉州的事,比如把大皇子“弄回京”的事,但是,承恩公終究還是蠢,後續的操作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沒有好好利用這件事。

端木憲依舊氣定神閑,淡淡地斜了江德深一眼,反問道“文武分職不知江大人把兵部置於何地”

真真巧言令色,強詞奪理江德深被噎得臉一僵,眼角抽了抽。兵部專司武官選授、征伐簡練、馬政驛傳等諸事,有調兵權而無統兵權,與五軍都督府可謂各司其職,怎麼也管不到閩州這件事上

“端木大人,真是巧舌如簧,如此混淆概念,真真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廖黛史麵如寒鐵地斥道,一派慷慨激昂,“端木大人,莫不是把旁人都當傻子了”

廖黛史在那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加重音量,就差直說端木憲野心勃勃,明天就要和李家一起謀反了。

說得好江德深唇角勾了勾,又朝前方的岑隱望去,見岑隱麵無表情地放下了茶盅,江德深與廖黛史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暗喜果然岑隱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覬覦”他手中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