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丞隻是想想,就更激勤了,笑著應和“公子說得是。”
頓了一下後,梁思丞又道“公子,家母已是古稀之年,不適合長途跋涉,末將這次想帶賤內和長子一起去南境。”
他帶長子去南境的主要目的是想讓他歷練一番,畢竟梁家也得後繼有人。
不僅是梁家,還有南境軍也是
梁思丞又補充道“末將年紀都這把年紀了,還是要趁這幾年尚有精力讓下麵小的歷練起來。”
這幾年與南懷之戰,南境軍折損了不少中堅,青黃不接,當下的一件要務就是要提拔起年輕一輩,讓他們逐步當起大任來,如此纔不負慕炎對他的信任,更是為大盛紮穩根基,哪怕將來又有蠻夷敢覬覦南境,大盛也不至於無將可用
“你盡管放手去做就是。”慕炎含笑道,“梁思丞,你這一路千裏迢迢也辛苦了,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梁思丞正要應下,可是話到嘴邊,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臉上露出幾分欲言又止。
慕炎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直言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梁思丞的神色更復雜了,握了握拳,還是問道“公子,末將的長女可是自盡身亡”
三年前,慕瑾凡的生母梁氏自盡時,梁思丞遠在南境,又是降臣,虛虛受製於人,訊息自然閉塞,等他得知長女投繯的訊息時,已經是事發四個月後了。
當時,他心裏自是難過的,心痛的,自責的,他的家人都是被他所連累。
然而,哪怕再給他一次機會做出抉擇,他也隻能選擇昌旭城數萬百姓的性命,他也隻能將來到了九泉之下,再與他那可憐的女兒,還有他的家人賠罪
那會兒,他虛於深深的悲痛與自責中,一葉障目,也沒深思,可等到後來,他冷靜了下來,再慢慢細想長女投繯這件事,又覺得不太對。
梁思丞心中復雜,說話時,神情中難免露出幾分糾結。
慕炎瞇了瞇眼,眸光一凝。
屋子裏靜了兩息,空氣一下子變得沉凝起來。
“你,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嗎”慕炎單刀直入地問道。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梁思丞自然是知無不言“公子有所不知,末將那長女從小就性子堅韌沉穩,也不是那等遇事隻會哭哭啼啼的弱女子。以末將對她的瞭解,哪怕和泰郡王和離,她也不會自盡。”
梁思丞眉頭繄皺,眉心幾乎扭成了麻花。
斟酌了一下言辭,梁思丞繼續道“當時末將投敵的訊息傳到了京城,可是聖旨卻未下,誰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會做出怎麼樣的決斷,她怎麼也該設法為梁家周旋。”
“哪怕不能保下梁家所有人,她也會設法給梁家留下一條血脈。”
“而且,即便是聖旨要斬了梁家所有男丁,也許會發賣梁家女眷,她活著,總可以對梁家女眷照顧一二。”
梁氏死了,梁家纔是孤立無援,沒有一餘希望了,梁氏就算不想想自己,也會想想她的老母。
梁思丞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長女決不可能隻是聞訊就什麼也不做,直接投繯自盡。
彼時,他自顧不暇,就算覺得不對勁,也不能為長女做些什麼。
慕炎一邊喝茶,一邊沉思著,凰眸變得越來越銳利。
當年,泰郡王妃梁氏死後,泰郡王便做主給慕瑾凡與耿聽蓮退了親,後來更是藉口慕瑾凡品行有失,上折奪了慕瑾凡的世子位,並把他趕出了家門,之後泰郡王又給側妃所出的庶次子請封了世子,這件事當時在京中也是鬧得沸沸揚揚。
庶子承爵需要皇帝開恩特批,正好皇帝那陣子因為梁思丞投敵的事遷怒到了慕瑾凡身上,所以二話不說就批了。
現在的泰郡王世子就是慕瑾凡的庶出二弟慕瑾韋。
慕炎與泰郡王素無往來,對這個人自不算熟悉,但是從對方在梁家出事後的行事來看,也絕對不是什麼品性高潔之輩。
慕瑾韋更不是什麼好東西,在梁家出事後,對梁家大公子的夫人倪雅穎糾纏不休,還差點鬧出醜事來,這件事還鬧到黛前,激怒了皇帝,差點就廢了慕瑾韋的世子位,後來還是泰郡王設法尋了兩個絕世美人,又請長慶長公主搭線,把美人獻給皇帝,纔算勉強把這件事給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