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曹嵩究竟住在哪兒,相信陶謙不會去到處嚷嚷,隻可能告訴自己的心腹,那麼他的心腹除了陳登和曹宏兄弟外,那就隻有麋竺了。當然曹豹也可能起意謀殺曹嵩,但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曹嵩的住處,要下手也不會晚到現在。隻是,還是那個理由,來人竟敢光明正大地喊出奉了陶謙之命來捕殺曹氏父子,難道陶謙的名聲毀了,對他麋竺就有什麼好處嗎?
“還有兩人,”聽了是勳的分析,曹德提出了不同意見,“陶使君若在,相信卿等不會獻了徐州,而倘若陶使君辭世,誰最不願意徐州落入他人之手?”“你是說陶商和陶應?”是勳連連搖頭,“他們若有如此見識,我等也便不會起意獻州了。”
“難保他們身邊,沒有有見識之人啊!”
曹德的話音剛落,是勳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呼”的一下站起身來,沉聲道:“去查查他往來的書信。”曹德搖頭:“我注意到了,火盆中有簡牘的殘灰……”是勳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衝回屋內。就見管家和那些仆役、婢女還在圍著屍體哭呢,估計是等什麼能夠主事兒的人前來處理。是勳冷著臉吩咐道:“把屍體翻過來。”
管家抬起頭,淚眼婆娑,詫異地望了他一眼。曹德跟過來,雙目圓睜,怒喝道:“翻過來!”他好歹是堂堂三公之子,那份衙內氣度深深地鏤刻進了骨子裏,真要一發威,這小小一個縣令的管家還真抵擋不住,當下急忙招呼幾名撲役,把莒縣縣令的屍體翻了個身。
是勳撩開屍體的衣領瞧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是謀殺!”
他前一世不是偵探小說的粉,但多少也看過幾部,對普通上吊和勒死的分別還是有印象的。隻見縣令脖子上的勒痕一直延展到脖頸後側,並且略有交叉——如果是正經上吊的話,勒痕隻會延續到頸部兩側,這明顯是先讓人用繩子勒死,然後才掛起來,偽裝成自殺現場的。
他把自己的分析跟曹德一解釋,曹德也不禁變了臉色,轉過頭去問那管家:“這幾日,可有什麼人來拜見過縣令麼?”管家正在回想,忽聽門口響起一個聲音來:“汝等是何人?”
來的原來是莒縣的縣丞,管家他們就是正等著這位過來主持大局呢。當下是勳把公文給縣丞看了,縣丞立刻換了一副諂笑著麵孔。轉過頭來再問管家,管家回答道:“前日確有一個陌生人來到,拜見縣尊,關上房門密談了少頃,隨即縣尊便調兵出外……”
“那人是誰?此刻何在?從哪裏來?!”
管家回複說,那人自稱從郯城而來,瞧模樣是大戶人家的仆役,但是生得孔武有力,至於姓名、具體來曆,那就不清楚了。他跟縣令談完就走了,是不是出了城,誰都不清楚。
線索到此,徹底斷掉。終究是勳既不是叼煙鬥的英國紳士,也不是長胡子的唐朝官僚,沒有那份探案的天賦,再繼續琢磨,也琢磨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最終他隻好問管家索取了筆墨,把經過之事和自己的初步分析,詳詳細細地寫下來,打算吩咐縣丞連夜派人去郯城,交給陳登。他還要求暫且安置好縣令的遺骸,不要下葬,把縣衙中的各色人等都看管起來,不得走脫,且等郯城派員前來調查——希望以陳元龍的智謀,可以很快便揪出那幕後黑手來吧。
曹德一直看著他寫字,完了說一句:“是先生這字體倒也有趣。”是勳這才發現自己寫的不是純粹的隸書——因為他前一世雖然練過書法,卻並沒有練過隸書,所以這時候心情一緊張,不自覺的就用上了很多楷書的技法,並且還帶了點兒連筆,就變成了章草加行楷的四不象。當下隻好隨口敷衍:“心不靜,事又急,寫得不好,見笑,見笑。”
抬起頭來望向曹德:“如此看來,尊父子還是應當即刻離開徐州,前往兗州去避禍才是!”
曹德點點頭:“我會盡力說服家父……”話到這兒,他突然頓住了,然後思路瞬間漂移——“是先生,據你說來,陶商和陶應都不成器?”是勳點點頭。曹德突然一拍手掌,切齒道:“我知道了,知道究竟是誰定要取我父子性命而後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