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勳借著上班時間,不幹正事兒,先計劃自己的江東之行。他攤開竹簡,寫下了“郭嘉”二字——這是行程的第一步,得跟郭奉孝仔細探問探問、研究研究此刻江東地區的形勢。
其實就大局而言,他擁有前一世的記憶,就比這年月所有人全都清楚,洞若觀火,但一則史書上往往會忽略很多細節,而往往細節才決定成敗,二則也不知道通過自己小蝴蝶翅膀的煽動,會不會對江東和孫家的曆史造成什麼影響——別以為我在中原,就影響不到邊地,這不連皇帝都莫名其妙地比原本曆史上早了整一年就逃出長安來了嗎?故而,必得先跟曹家情報頭子郭嘉碰碰頭不可。
話說是不是因為郭嘉搞情報,所以顯得有點兒陰沉,才不為他人所喜呢?這年月的士人普遍忽視情報的重要性,進而總覺得相關人等好發人隱私、卑鄙齷齪,不願意親近。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這方麵的偏見,所以並不覺得郭奉孝麵目可憎,所以理解不了大家夥兒對他的惡評?這一猜測,究竟有多少接近事實呢?
啊呀,思路跑遠了,還是繼續琢磨江東之行吧。是勳隨即又在郭嘉的名字下麵,再寫了“元龍”二字——他跟陳登交情不一般,所以本能地就直接寫字了,而不及名。自己先得東行前往廣陵去,見見陳登,再跟他打問一下江東的情況,其後即從江都附近渡江,直薄吳郡。
到了吳郡,肯定先見孫策,順便見見他麾下那些孫家班的人傑。話說孫家的武將,比方說程普、韓當、蔣欽、周泰,很可能領兵鎮守地方,未必就能見得著,那麼孫策身邊,這時候都會有誰在呢?
孫策的舅舅吳景、堂兄孫賁、妹夫弘谘、從兄孫(俞)河,按照這年月軍閥武裝的慣例,這些人肯定身居中樞高位,但是真沒啥見的必要……居於高位並不代表他就不打醬油。孫家一門當中,隻有孫權孫仲謀值得去見一麵,那小子應該還沒有成年吧?就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外放出去當陽羨長了?
真是琢磨不清真正的治國之才,都有哪些已經到了孫策的麾下——老班底隻有一個朱治是可以保證的,新班底嘛,呂範、步騭、虞翻是不是已經加入革命隊伍了,是不是暫且沉淪下僚等著明眼人來發掘,自己確實是記不大清。倒是孫策麾下著名的四大謀主,應該已經攢齊了吧?
一想到那四位,是勳當即就來了精神頭兒,提筆寫下人名——張昭、張紘、秦鬆、陳端。那二張都是一定程度上心向朝廷的,所以在原本的曆史上,在曹操南征之際屬於“投降派”,其實他們不是不敢跟曹操打,而隻是不敢跟官軍打而已。或許,自己可以跟他們多套套近乎,在一定程度上暫時限製住孫策的離心傾向?
不過,“江東二張”還則罷了,自己是真想見見秦文表和陳子正都是何如人也啊。這兩位在史書上都隻留下一個名字而已,失其行事,但既然能夠被孫策引為謀主,想必也是一時的人傑了。陳端陳子正死得最早,甚至有可能比孫策死得還早,秦鬆秦文表倒是起碼活到了赤壁鏖戰之時,也跟二張似的主張降曹。孫權就曾經借著誇周瑜貶過他,說:“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文表諸人,各顧妻子,挾持私慮,深失所望,獨卿與子敬與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讚孤也。”
在自己的記憶當中,這二位跟張紘一樣,都是廣陵人,而張昭是彭城人,或許通過陳登,可以搜集到相關他們最詳細的情報?
提起彭城……自己是不是先得去趟彭城國的留縣,拜見陶商啊?既然昔日曾受陶謙的恩惠——起碼在這時代士人的眼中,自己是因陶謙而起家的——還是先去見見為好,反正直線東進,也不怎麼繞路。嗯,去完彭城,再南下下邳,去拜見老丈人曹豹,完了再去見陳元龍好了。
跳過這一段,見完了孫家班子,就得在吳郡聯絡一下當地世家,“顧陸朱張”自然是不可少的,餘杭的《左氏》大家高岱高孔文也應該去見一見,至於烏程的鄒他、錢銅等輩,就先算了吧。要是嚴白虎還活著,沒被孫策捏掉,倒是也可以一見,正好就宣詔讓孫、嚴罷兵,拖慢孫策統一江東的進程。
得跟曹操說,我這一趟不是光去見孫策,而是持節宣撫揚州,這樣離了吳郡就繼續南下,前往會稽。會稽有前吳郡太守盛憲盛孝章、前丹揚太守周昕周泰明,都是些跟孫策不怎麼對付的高門大家,必須加以籠絡。這時候的會稽太守是王朗,在打仗方麵是徹底的廢物點心,根本擋不住孫策南下的腳步,要不然幹脆召他還朝,換一個能打的來主掌會稽郡?可是還能找誰了?從中央現派過去不現實……會稽郡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