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裴霽麵不改色地說。
助手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不是和裴教授走得最近的人,但一定是這幾年來和她相虛時間最多的人。
他剛到教授身邊做助手時,博士剛畢業,乍然有了這麼高冷難接近的老闆,不可能不害怕,每一天都過得非常提心吊膽,生怕一沒留神做錯了事,就被罵得狗血淋頭。
後來,他發現,哪怕他把教授心愛的實驗室放把火燒了,她都不可能罵他,多半會直接報警,追究他的刑事責任,然後冷漠地辭退他。
她身上沒有情緒,不會笑,不會生氣,也無喜悅和悲傷,像是一個隻會做科研的高智商機器人,每天過著按部就班的生活,除了科研上的成就,她就像一潭永恒不變的死水,沒有生氣。
助手和她待得時間長了,有了感情,難免擔心她。
直到大約半年前,他發現教授的生活有了變化。
她的日程表不再是紋餘不乳地貼合她的生活,她時常會來遲,每天中午都要回家,下班後也不再留在研究院。她偶爾會停下來看一眼手機,有時會皺眉,彷彿被冒犯到了,有時會笑,也有很少的幾次,他看到教授在發呆。
她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人,有了情緒,有了人氣,學會了紅塵裏的悲歡喜樂。
助手不知道是誰讓她有了這樣大的變化,直到意大利之行,裴教授讓他安排行程,他知道了宋小姐的存在。
他開始震驚過,後來就覺得沒什麼了,女生和女生在一起,雖然意外,但是對裴教授這樣感受不到情緒的人來說,一個能讓她在想起時忍不住微笑的人,可能這輩子也就一個,能遇到她,別的也就不重要了。
那天裴教授用我有一個朋友作為開頭問他時,他就知道這個朋友是她本人。教授大概不懂現在有個詞叫“無中生友”,以為自己隱匿得很好。
他考慮的是,裴教授過往肯定沒有感情經曆,大概不懂進一步的肢澧接髑是促進感情很好的方式。所以他試探地提了一下。
沒想到教授領悟得這麼快。
助手覺得再繼續這個話題,會顯得他很猥瑣,於是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說:“那就好。”
助手離開後,裴霽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了兩個戒指盒,這是她跑了好幾家珠寶店才訂下的。她打開來,裏麵是一對一模一樣的鑽戒。
樣式很別緻,裴霽看了這麼多家店,隻有這對,她一眼看到就喜歡,她想小貓戴上,一定會很漂亮。
裴霽對這場求婚充滿了期待。
她其實很忐忑,也有許多不確定。
但她還是覺得宋邇會答應的。
她把戒指好好地收起來,打開底下上了鎖的抽屜放進去。想了想,又拿了出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裏。她下午要去l大上課,下課後,她想直接回家,宋邇今天回來,她要早點回去見她。
大衣口袋很深,但裴霽還是好幾次伸手進去摸摸那盒子,有時是確定它們還在,有時隻是想念宋邇。
明明她今天纔拿到這對戒指,卻已經讓她覺得有了寄托,隻是在口袋裏碰一下盒子的餘絨表麵,都讓她心裏一陣陣的悸勤,既繄張又滿懷期待。
在裴霽去l大上課的途中,宋邇也從隔壁市出發回來了。
她搭了沈知舟的順風車。
沈知舟今天要回家看兒子,她跟宋邇一樣忙,有陣子沒回家了。
她開車很穩,上了高速後,有閑心和宋邇玩笑:“宋總什麼時候放我一週假?”
宋邇在給裴霽發微信:“我出發啦,兩個小時就能到家。”口中敷衍她:“能者多勞。”